第一百十章 都是講究人(第2頁)
段艾走到她面前的時候低垂著頭,心虛的不行。
“這個給你。”
裴雲蕖塞了幾片發黃的竹簡給段艾,“這是白雀庵的淨心咒,輔助真氣修行,尤其到了凝氣時有諸多妙用。你這幾日閉關,好好參悟。”
“多謝裴小姐。”段艾低垂著頭,柔聲致謝。
裴雲蕖看著段艾身後的江紫嫣,她轉身時微微猶豫了一下,道:“紫嫣亦可一起參悟。”
江紫嫣對著她盈盈行了一禮,輕聲道:“裴小姐有心了。”
“那我們以後多親近親近。”裴雲蕖倒是也不擅長和這些在她面前拘謹的少女說話,她沉吟了一下,腦海之中搜刮出了周驢兒那句魔性的話,說完便轉身直接離開。
她走出數步,就感覺到段艾的呼吸有些變化,似是哽咽。
這是喜極而泣了啊!
裴雲蕖頓時覺得自己幹得漂亮,比顧十五還要地道。
且不論這門真氣法門比起顧留白的那秘劍如何,至少自己大氣,直接給了兩個人!
但她沒想到的是,段艾抬起頭看著她的背影,手腳冰冷,心中委屈的不行。
“紫嫣姐姐,她好壞,比我厲害得多。”
段艾眼角晶瑩的淚滴如珍珠往下落,“她這是看到我們想給凝溪兄送早點,特意來警告我們來著。”
再看了幾眼手中竹簡上的法門,她更是悲從心來,“紫嫣姐,這等高明的法門,沒有個十天八天閉關,如何參悟得透,她的意思是,這十天八天,我們都不要在凝溪兄面前露面了。”
江紫嫣的臉色也有些蒼白。
她生得好看,如此一來更是有種病態的美。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聲道:“何止…她這一門法門是白雀庵的。白雀庵是尼姑庵…裴二小姐的意思是說,我們要是再勾引凝溪兄,再和她搶男人,那她就要把我們送到尼姑庵去。”
段艾忍不住就抽泣了起來,“這麼赤裸的嘛,其實我原本就做小的就好了。”
江紫嫣苦笑了一下,並不做聲。
只是心中卻想,這家世實在差得太遠,恐怕除非修行上面趕超,將來有所大的成就,恐怕才能和她公平一爭了。
段艾淚眼朦朧,柔弱得讓人心碎。
她柔柔的說道:“紫嫣姐姐,要不我們還是放棄凝溪兄吧,這再爭下去,就要被弄去做尼姑了。”
江紫嫣極為嚴肅的點頭,道:“必須要放手!絕對不能爭!”
“……”段艾雖也用力點頭,但心中卻是忍不住輕聲在說,江姐姐你好婊,你這樣我怎麼信。
江紫嫣嘆了口氣,終於也有些繃不住,輕聲道:“小艾妹妹,今後這樣的算計,用在別人身上就可以了,我們自家姐妹,你就不要這樣了。”
段艾羞怯道,“只是習慣了。”
……
滿臉紅光的陳屠幾乎和裴雲蕖前腳後腳的到了顧留白麵前。
他很乾脆的對著顧留白說道,“那個身上有點特別香味的天竺人,找著了。”
街角的酒鋪裡散發著桂花的香氣。
幽州尋常鋪子新釀的酒大多酸澀得難以下嚥,和關外商路上的那種葡萄美酒根本無法相提並論,但勝在價錢便宜,且加入桂花、酸杏子之後封上半年,卻是很多幽州老酒鬼的最愛。
鄒勝川抱著一罈已經陳了有半年的酸杏酒在鋪著石板的街道上漫步,他滿臉笑容,看見一些熟人更是笑得眼睛都快消失不見。
他穿著很尋常的粗布衣衫,友善的那些街坊鄰居扯著家常,完全沒有鄒家七房主事人的架子。
幽州外面的變化很大,幽州城區裡的變化卻很小。
這些鋪子十年前似乎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就算閉著眼睛,鄒勝川都能從這些酒鋪慢慢散步散回自己的那些鋪子。
穿過他此時正對著的那條小巷,有一條小河,小河邊有一家鋪子做的燻魚用來下酒最美。
然而今日裡,他剛剛走進小巷,一群黑壓壓,穿著重鎧的軍士就已經將巷道兩頭團團圍住。
巷子裡一些宅院的小門裡,又接連走出了數名身穿玄甲的修行者。
這些人慢慢擠壓過來,一股恐怖的金鐵氣息,沉默著推進,讓兩側的牆壁都似乎印染上了一種玄鐵的色澤。
鄒勝川花了一個呼吸的時間來整理自己的心情,他緩緩抬起了頭,不看這些身穿著重鎧和玄甲的軍士,只是試探性的問道:“華滄溟?”
巷子裡一扇小門被推開了。
一臉陰霾的華滄溟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你應該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在他敬畏的那名少年面前,華滄溟始終保持著足夠的謹慎和謙卑的姿態,但是在鄒勝川的面前,他露出了原本的鐵血姿態。
他的眼睛裡,毫不掩飾的閃耀著殺氣。
鄒勝川卻笑了,“我當然知道為什麼,只是你根本不知道為什麼。”
“如果你想和我打啞謎,那我會直接將你交給一個人,他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華滄溟冷笑起來。
“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鄒勝川用同情的目光看著華滄溟,“鄒家已經被捲進了漩渦,你們華家原本可以不用被捲進來,但是你卻一頭紮了進來。相信我,這不是你所想沾染的世界。”
這樣的話語,以前說不定能夠讓華滄溟心生寒意,然而想到驛站之中的那名少年,想到瘦成猴子一樣的周驢兒,他卻連一絲的猶豫都沒有。
他反而獰笑起來,道:“帶他走。”
……
支著一個小攤的遊方郎中面前來了一個身穿藍布衣衫的婦女。
這名婦女不太敢和人說話,但打扮得很乾淨利索,家境應該也蠻殷實。
她的手裡抓著一個錢袋子,裡面明顯有銀子的摩擦聲。
“你會算命嘎?”
這名婦女猶豫了好一會,才終於鼓足勇氣來到這遊方郎中的面前,輕聲問道。
這名遊方郎中膚色略微顯得有些黑,一張面孔倒是很方正,他聽到婦女這麼問,抬頭看了看自己攤位上那面小旗上的藥字,再認真思索了一下,他實在有點想不明白自己哪裡看上去像是算命的。
“我是郎中。”
他搖了搖頭,道:“會給人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