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不會流火 作品

番外章(2-1):被世界欺騙的男人

 【達成成就:幻痛】
  【成就條件:未能成功阻止兄弟會和避難所科技搶奪紅霧,在2276年平安夜於沙蔭鎮發生的恐怖襲擊中重傷昏迷,楊愷宇的人格徹底消失。】  (音樂)我們站在天堂階梯的兩端  (音樂)談論著過去的歲月與往事  (音樂)雖然我與他已不在一個世界  (音樂)他卻說他是我的朋友  頭痛!  無法抑制的頭痛!  楊嘉耀睜開眼睛,面前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陽光透過破破爛爛的窗簾直接照在他的臉上,讓他不得不閉緊眼睛。  頭好痛……無法抑制的抽痛一波又一波地襲來,讓他即使用手攥緊床單和被子再也無法忍受住,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呻吟。  突然間,彷彿有一股冰涼的液體注入他的脊柱,一路向下流動,瞬間就緩解了他的痛楚。他長舒一口氣,只覺得冷汗浸透了後背,冰冷的床單讓他不住地顫抖。  “好久不見,安德。”  一旁的窗簾被稍微調整了下位置,現在他終於可以睜開眼睛了。此時此刻他身處在一間陌生的病房裡,面前站著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的金髮青年。  安德?是在說自己嗎?楊嘉耀茫然地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對方。忽然他的腦海混亂起來,一段段熟悉又陌生的記憶如畫卷般慢慢在他的眼前浮現。  “你是……阿卡德·甘農。”  即使有著骨傳導的補償,他所聽到的聲音仍然像是什麼野獸的嘶吼,完全不像是人類的語言。面前的人點點頭,“你說得沒錯。現在感覺怎麼樣?”  不怎麼樣……楊嘉耀感覺自己的嗓子疼得像是要冒火,一時之間劇烈地咳嗽起來。金髮青年給他遞上一杯溫水,“不用多說話,畢竟你很久很久都沒有用過你的嗓子了。”  正要喝水的動作停住了,楊嘉耀眨眨眼睛,這個很久是……  “看起來你對你的處境沒有太多的自覺。”阿卡德·甘農慢慢地在病床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你覺得現在是哪年哪月?”  哪年哪月……  楊嘉耀沒有立即回答,他不敢過於武斷地下結論,因為過往的記憶仍然在不斷閃回。慢慢地,他發現自己好像接觸到了記憶的上限,所有的畫面雖然亂了次序,卻沒有超過這個時間。  “2276年12月24日。”  阿卡德平靜地點點頭,“能記起這個時間,說明你的記憶沒有受損。但是很可惜,這已經是5年多之前的事情了。”  5,5年……!這是怎麼回事?  楊嘉耀剛要開口詢問,突然間整個病房都顫動起來。不,不只是這個病房,似乎他所在的這棟建築都在搖晃!  “這是,地震了?”  “不是地震。”阿卡德站了起來,向窗外望去,“看起來,三藩市還是要陷落了。”  三藩市,他的故鄉?楊嘉耀的呼吸急促起來,他正在努力搜尋自己的記憶,直到他看到了一些刻骨銘心的畫面。  “我在新維加斯南側遭到了襲擊,我昏迷過去了。”  “是的,”阿卡德轉身走向一旁的櫃子,拿出了一個醫藥箱,“在那之後,在你身上開始發生一些無法用常理去理解的事情。”  “我的父母!他們……他們怎麼樣?”  “他們還活著,但是在一個很遠的地方。你需要活下來才能和她重逢。”  “我……我結婚了。咳咳!”楊嘉耀覺得自己的嗓子在慢慢變回自己身上的一部分,“那個叫勞倫·米切爾的女生……”  “想知道她的所在嗎?先活下來再說吧。”  不,他最關心的不是這個!楊嘉耀掙扎著想要起身,但是他的四肢就像棉花糖一樣軟弱無力,一次又一次的努力都以失敗告終。  “即使是你記憶裡殘存的那個世界,現在都已經不存在了。”阿卡德拿出一個針筒,從手上的安瓿裡吸取藥液,“在你昏迷之後,ncr想不出任何阻止兄弟會的計劃,沙蔭鎮很快變成了被紅色毒霧所統治的地獄。”  紅霧,紅霧……楊嘉耀只感覺腦袋再次抽痛起來,痛得他忍不住把頭整個埋在枕頭裡。但即使這樣,痛苦也依然潮水般襲來。  “2277年1月,凱撒軍團抵達了科羅拉多河東岸,在隨後2年的攻擊下,新維加斯最終陷落。但是兄弟會很快投放了一枚鈷彈,這座從核戰中倖存下來的城市,現在儼然是狂屍鬼的天堂了。不過,能升上天堂的人裡,顯然不包括豪斯。”  阿卡德扶他從床上坐起來,此時這座建築再一次劇烈地搖晃起來,伴隨著沉悶的巨響。楊嘉耀看到了一個閃閃發光的針頭,正對著自己千瘡百孔的胸口。  “一陣腎上腺素,能讓你儘可能快地動起來。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了,我需要護送你去停機坪。”  這裡真的是三藩市嗎?兄弟會真的可以攻擊到這麼遠的地方嗎?一旁的阿卡德似乎看出了他的疑問,但是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徑直把針頭捅進他的胸膛。  “啊……呼!”  幾乎是一瞬間,楊嘉耀就感覺自己恢復了體力,就連綿軟無力的四肢也可以正常地活動了。他在阿卡德的攙扶下慢慢地把腿挪到床邊,然後……  “不要馬上起身——”  咚!楊嘉耀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他的左臂又不聽使喚了,床頭櫃上的托盤被無情地打翻,糖果和藥片灑了一地。  “羅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當然也不會在一天之內毀滅。在沙蔭鎮和新維加斯相繼陷落後,鋼鐵兄弟會和避難所科技很快分道揚鑣,兵戈相向。  兄弟會的綱領不得人心,因此很難發展力量,只能鞏固自己在北加州的據點。但是被‘始皇帝’管理著的三藩市顯然是他們的心腹大患,這也就是為什麼,他們無論如何都要向這邊發動攻擊。”  就在阿卡德嘗試著把楊嘉耀從地上扶起來的同時,病房外的走廊裡響起了槍聲。其實從一分多鐘之前,楊嘉耀就已經聽見了槍聲,那時候,還離這裡很遠……  “特別是,他們在攻陷了大山脈之後,知道你躲藏在這裡。機器雖然擁有遠超人類的強度,但是一旦面對高空核爆的emp,就和人類面對子彈一樣軟弱無力。……來吧,一,二,起!”  楊嘉耀明白阿卡德的意思,但是他現在很難讓自己的身體發力,他幾乎是被阿卡德硬扛起來的。  “看來唐人街也守不住了,我必須帶你到海邊去。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只要你活著,一切都有希望……”  然而就在這時,病房外的槍聲戛然而止。阿卡德怔住了,仍然維持著扛起楊嘉耀的姿勢,默默地看著門口。  “這一刻還是來了嗎?”  即使不完全能搞得清現在的狀況,但是楊嘉耀也知道兩個人的處境有多危險。尤其是……  他低頭看向自己瘦弱的身體,尤其是在自己拖累的情況下。  “不要管我了,你快點走吧。”  “走?”  楊嘉耀轉頭看向阿卡德,只見對方悽慘地一笑,這笑容滲人得可怕。  “這是最不負責任的做法了,你應該能反應過來吧?”說著,阿卡德轉身向身後看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很多人都為了保護你而犧牲,朱爾斯在新維加斯核爆的那天堵住了凱撒軍團的追擊,勞爾揹著你離開莫哈維之後不久就狂化了……”  楊嘉耀的身體隨著呼吸而顫抖起來,他實在忍不住,讓淚水奪眶而出。這些名字只在腦海裡留下一點記憶的碎片,但是此時此刻在阿卡德的言語裡,被他說得雲淡風輕的死亡,卻像重錘一般猛擊他的心房。  “他們都相信你,相信你只要活著,一定可以用你那種幾乎不屬於人類的視野拯救西海岸。一個叫安德瑞斯·楊的人,曾經為了保護沙蔭鎮,保護新維加斯,乃至整個西海岸,不惜置自己的生死於度外。  一定要活下來,這樣我們的犧牲才是有意義的。加州和內華達的每一個聚落、每一個城鎮都在等待著你。從三藩市到拉斯維加斯,你的名字,現在就是西海岸的傳說……”  砰的一聲,病房門被撞開了。一個留著寸頭的女性身影端著突擊步槍走進屋子,身後是手持輕機槍的動力甲士兵。這個女人環顧病房一圈,最後看向了楊嘉耀。  “你就是安德瑞斯·楊。”  突然之間,她端起槍,對著楊嘉耀身旁的位置扣動了扳機。楊嘉耀根本來不及反應,下一個瞬間,支撐著他身體的那股力量完全消失了,他壓著阿卡德倒在地上,內衣溼透的後背再一次被溫熱的液體浸溼。  面前持槍的女人冷冷地笑了一下,從腰後拿出對講機,回到了走廊裡,“這裡是克莉絲汀·羅伊斯,我們發現了目標a,在唐人街紀念醫院東翼3樓。確認,阿卡德·甘農已經被擊殺……”  楊嘉耀忽然覺得阿卡德的手在他的腰帶上拉了一下,似乎有什麼機構被觸發了。他驚訝地轉過身,只見阿卡德露出了今天見面之後的第一抹會心的微笑,鬆開了原本緊握的右手。  下一秒,一個冒著綠光的圓柱狀物體滴零噹啷地從阿卡德的手中滑落在地磚上。幾乎是在同時,一道無形的淡藍色屏障覆蓋住了楊嘉耀的全身。  “該死的!騎士,小心,等離子手雷——”  楊嘉耀剛來得及閉上眼睛,就被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掀飛了。的確,他的身體沒有因為爆炸本身而受傷,這道薄得幾乎不存在的屏障完美地保護住了他。  他強撐著從地上坐起來,想要看看阿卡德怎麼樣了。然而,剛剛阿卡德所在的位置已經不復存在,整個病房的一半都被上千攝氏度的高溫融化掉,頭頂樓板的邊緣不斷有發著綠色熒光的黏稠液體滴落。  “該死的,這個混蛋,居然自爆掉了!克朗德騎士,弗雷德騎士,向我報告!弗雷德——啊,xx的!”  楊嘉耀驚恐地看向病房門口,那個叫做克莉絲汀的女人居然沒有在爆炸中喪生,但是站在病房門口的她也被波及,半個身體都被灼傷,變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xx的,我要殺了你!呃……好痛……”  克莉絲汀顫抖著跪在地上,從懷裡掏出一支針劑狠狠地打在自己的脖子上。這支藥劑似乎極大地緩解了她的痛苦,讓她還有力氣咯咯地笑著,帶著這個扭曲的面容對著楊嘉耀扣動了扳機。  楊嘉耀驚懼地看著一發又一發子彈向著自己射來,但是每一個彈頭都沒能穿透自己的身體,自己身上的淡藍色屏障讓它們的力度變得和撓癢癢毫無區別。  就在這時,他身旁的空間裡憑空突兀地亮起一道藍白色的光線,緊接著光源變成一個球形,它的亮度讓楊嘉耀和克莉絲汀都閉上了雙眼。等到光芒消散,楊嘉耀驚訝地發現有一個人單膝跪在自己的身旁。  這是個三藩市血統的女孩,年齡和他相差無幾,留著一頭乾淨利落的短髮,身上穿著一件非常貼合體型的黑灰色連體服。楊嘉耀徹底傻了,這個女孩難道是憑空出現的!  見到意料之外的角色,克莉絲汀嘶吼著舉起了手裡的突擊步槍,但是楊嘉耀身旁的這個女生行動更快,一個眨眼就衝到了克莉絲汀身邊。  她沒有帶任何的武器,但是每一次拳腳攻擊都如此致命。兩三招之後,克莉絲汀即便百般不甘,卻仍然無法阻止她的對手以無法匹敵的力量將她從樓板的大洞裡扔了下去。片刻之後,樓下就沒了聲息。  面對著這突如其來的情勢,楊嘉耀沒有任何的應對辦法,只能盡力扭動自己還在恢復力量的身體,蜷縮在角落裡。  在解決掉了克莉絲汀之後,那個女孩轉身看了他一眼,然後撿起地上的槍,靜步來到走廊門口向外張望,緊接著馬上抬槍打出一梭子子彈。  “自己爬起來,這樣會讓腎上腺素的效果更好。”  她是誰?是來幫自己的嗎?楊嘉耀已經沒有任何選擇,他只能聽信這個女生的話,竭盡自己所能站立起來。  也許他現在所體會到的感覺,就是人類有史以來第一次直立時的感受。自下而上的痛苦,貫穿他的脊椎,讓他咬緊牙關,渾身顫抖,直冒冷汗。他的身體搖晃起來,但他的手先一步動作,扶住了只剩下一半的病床,這才沒摔倒。  “開始見效了。”那女生望了他一眼,然後從地上的動力甲士兵手裡撿起輕機槍,“不管扶著哪裡,保證你能站起來,然後慢慢地向我移動。”  “你是來幫我的嗎?”  “我沒空回答這個問題。”  “那你是誰?你沒有出現在我的記憶裡?”  聽到他的呼喊之後,楊嘉珮第三次轉頭回望,這次在她那冰冷無感情的眼神裡,似乎出現了一點別樣的情緒,但也只持續了一瞬間便消失不見。  “我的名字不存在,它毫無意義。  現在你可以叫我……佩內洛普。”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