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紫 作品

第 45 章 你的命比什麼都重...


 -在應寧養傷的這段時間,她的一日三餐都是由譚叔定時來送。

 有一次,譚叔放下飯菜後並未離開,他猶豫了一下,看了應寧一眼。

 應寧察覺到譚叔有話要說,便主動走進衛生間,並細心地擰開水龍頭,製造出聲音。

 謝陸言問譚叔怎麼了。

 譚叔趁著妞妞這會兒不在,對少爺輕聲說:“夫人病了,自打那天您摔門離開,她就一病不起。少爺,您要有空,就過去看看她吧。”

 謝陸言沉默不語,眼神低垂,顯得有些冷漠。

 譚叔知道內情,便勸他:“既然妞妞的事與夫人無關,是您誤解了她。少爺,請您不要怪我多嘴,您確實該去向夫人道個歉的。”

 “您也不用擔心她會生氣,只要您去了,肯認錯,夫人一定會原諒您的。畢竟您是她的親兒子,有句俗話說得好,‘母子連心,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其實,自從應寧小姐回來,您就一直忽略了她。我知道應寧小姐一個人在外面吃了很多苦,您偏袒她,我能理解。但夫人也是您最親的人,她為您付出的辛苦,同樣不少。這段時間您和她冷戰,夫人雖然沒說出來,但心裡肯定不好受。”

 譚叔說完,紅了眼窩,他忙擺手,責怪自己多嘴了。

 謝陸言在門口默了一會兒,也沒說什麼,只是讓譚叔先回去。

 往後幾天他也沒去公司,手頭重要工作都推了,但筆記本卻一直帶在身邊。

 應寧在養傷期間不忘工作,時常在午飯後安靜倚在床頭翻閱患者病歷,謝陸言也不打擾她,往往這個時候,他會和她同步,同樣靠在沙發上抱著筆記本瀏覽電子文件。

 他習慣穿亞麻灰色的家居服,戴無框的眼鏡,偶爾也會換成一副黑框款式。

 應寧從宜家專門為他下單的純棉拖鞋,他穿著正好。

 他在家的時候,髮型也不會刻意打理,大部分時候都是睡醒後隨意梳了一下。

 他的髮質是那種如墨般光澤柔軟的黑色,有時候連應寧都羨慕。她總嫉妒地盯著他的頭髮,心想:長期營養不良的人怎麼會可能有這麼一頭漂亮的頭髮,不公平,簡直不公平!

 往往這時,她又會撞上他那雙深邃中又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眼眸。

 好吧,她承認,上天有時候就是會不公平,就比如眼前這小丫,豈止頭髮絲兒漂亮,簡直哪哪都漂亮。

 午後,陽光灑進臥室,謝陸言歪在沙發上抱著電腦打瞌睡。陽光斜斜照在他的側臉,翹長濃密的睫毛被金色的光暈溫柔地韶染。有一瞬間,應寧看著這樣的畫面,心中竟湧起一種過日子的感覺。

 說出來大概連他都不會相信,眼前的畫面是她小時候只有在夢裡才敢奢望的場景。

 應寧是在一週後收到的阿坤的消息。

 只有簡短的一行字:【對不起,她不會再出現了】

 她恍惚了一下,謝陸言摘下眼鏡湊過來,笑著問,“怎麼了?”

 他餘光掃了屏幕一眼,應寧見他沒有疑惑,便問他,“你知道了?”

 他嗯了聲,懶洋洋坐回沙發,繼續翻著文件。

 “前幾天我去找夏可,她承認了。”

 那時候她被阿坤拉黑,聯繫不到人,一時間失去理智。正好她有個病友群,裡面有人對醫生不滿,她便私下加了那人的好友,故意唆使他去找應寧鬧事。

 謝陸言慢聲說道:“本想把人丟到紅燈區去,讓她自生自滅,但她說——”

 他一頓,稍抬眼皮看向應寧,漫不經心繼續,“她懷孕了。”

 應寧震驚道:“什麼?”

 “我查了,她沒撒謊。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應該交給阿坤去做。”

 應寧捂著肩膀,從床上坐了起來,她來到沙發旁,迫不及待問他,“所以他會怎樣,會讓孩子生下來嗎?”

 “生?”謝陸言冷哼一聲,給她講了個故事。

 “大學時,坤子談了個女朋友,挺上頭的。後來那女孩不小心懷了孕,坤子為了留下那孩子,瞞著家裡給她送出了國。”

 “但沒想到,那女孩在國外背叛了他,用他的錢養著別的男人,坤子發現後,把她弄了回來,強行帶她去打胎。”

 “女孩不願意,鬧到鄭阿姨裡,本想用孩子威脅他,沒想到孟家壓根不在乎——”

 謝陸言手指點了點桌子,漫不經心一勾唇,“小女孩兒太蠢,大概還不明白,孟家的孩子,不是隨隨便便哪個女人就能生的。鄭阿姨甚至都沒正眼瞧她一眼,只給了阿坤一天時間,讓他自己去解決。”

 應寧:“所以那個孩子最後還是被他帶走打掉了?”

 “嗯。”謝陸言若無其事的,放下電腦,將她摟進懷裡,好幾天沒碰她了,這會兒實在忍不住,把手伸進她內衣裡逗弄了一下,他淡淡問,“見過坤發瘋嗎。”

 應寧緊張地吞了吞口水。

 “最後連醫院都沒去,直接把醫生喊來酒店做的手術。不願意?呵呵,那就連子宮一起摘了。”

 應寧被嚇得瞪大了眼睛。

 “好了。”謝陸言摸了摸她的頭。

 隨後拿出手機,給她看阿坤幾天前給他發的那條信息。

 【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他心不在焉地收回手機,隨手扔在一邊,又繼續捏著她的小草莓,應寧渾身僵硬地怵在他懷裡,衣衫半褪,聽他埋頭在她胸前,若無其事地說了句,“小傻子,你的事情可比背叛他嚴重多了,所以夏可,只會更慘。”-

 打那天開始,應寧就沒再見過阿坤。

 後他得出國待上一陣兒,她問為什麼,幾個人笑笑,含糊過去,也沒人告訴她具體原因。

 那會兒阿言小樓和雲綦正坐在沙發上聊天,他們平靜地討論著某個人的結局,氣定神閒的樣子,彷彿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應寧就獨自站在他們身後,身處視線之外,手指冰涼。

 那晚她幾乎沒怎麼說過話,謝陸言看了她好幾眼,也沒開口對她說什麼。

 直到臨睡前,他才慢條斯理地解著睡衣的帶子,輕描淡寫對她說道,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成年人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任,你不必覺得不安。”

 或許她早該明白,自從踏入他們世界的那一刻起,就該接受這樣的事情。

 只是當時大家都還年幼,人格尚未形成。如今長大了,隨著年歲的增長和手中權力的增加,亦逐漸展現出了與生俱來的本性。

 後來,關了燈,隔著紗布,謝陸言在月光下近乎虔誠地親吻著她的傷口。

 他說你的命比什麼都重要。

 可那一晚她卻做了噩夢,醒來後她渾身陰冷,額頭佈滿薄汗。

 他的手還緊緊握著她的小指,他沒醒,只是在熟睡時無意識的反應。

 應寧輕輕地將手抽出,捂著肩膀艱難地從床上坐起,深呼吸了一口氣,拭去額頭的冷汗,隨後向衛生間走去。

 在昏暗中,謝陸言擱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在閃爍著微光。

 應寧回來時,發現他的手機屏幕有微信消息提醒。

 他的微信好友本就不多,此刻是凌晨三點,更加不會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打擾他。

 所以,一直在深夜給他發消息的,會是什麼人呢?

 不過應寧還是假裝沒有看到。

 她淡定回到床前,背對著阿言,在床沿坐了一會兒,等房間內的光亮完全熄滅,才重新躺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