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他淪陷的一瞬間
-至於是什麼時候真正喜歡上妞妞的?
聞小樓睜開眼,歪著頭朝謝陸言樂,“你呢?你是怎麼喜歡上她的?”
至於是怎麼喜歡上妞妞的這件事,謝陸言好像從來沒想過。
那時候妞妞剛搬來謝家,許是在鄉下呆慣了,還沒適應城市裡那種闆闆正正的生活,每天都像個小馬達,能量滿滿的,一到週六日就各種溜達。
西郊的山多景點也多,周圍最著名的就是香山頤和園圓明園,應寧有時候揹著書包,拿著地圖,就自己沿著景區慢慢溜達,除了自然景區,北大清華她也去,反正都挨著不遠,除了大門進不去,只能在門口拍個照片以外,其它都挺好的。
她還挺厲害的,後來不知道怎麼申請的,居然成了蘇州街的學生導遊,嘿,一個外地人,普通話還彆扭呢,居然能給人家遊客當導遊!飯桌上,爺爺奶奶聽後都樂了,謝陸言陰陽怪氣地挖苦她說話大舌頭,應寧也不惱,更不氣餒,吃掉兩碗大米飯後立馬跑回房間背導遊手冊,嘰裡呱啦的,別提多刻苦。
導遊會發一件紅色的小馬甲,這樣進頤和園就不用買門票了,這是應寧的小心思,說起這樣的地方特別養身,應寧想了想,沒事兒就拉著謝陸言來頤和園溜達,繞著昆明湖一直走,還當小導遊給他這個地地道道的北京人講“故事”
謝陸言真要被她煩死了,真的,大熱天的,不睡覺,來什麼頤和園,都是人,人擠人啊,他要崩潰了!
但他打賭輸了,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可他實在走不動了,她是誰啊,那力氣一天都使不完的,勁兒比火車頭還大!他能跟她比麼?謝少爺氣得一屁股坐在長廊上不挪窩,熱的呼哧呼哧直冒汗,應寧見狀立刻掏出小扇子給他扇風。
“水,水喝嗎?”
“風油精,要不要抹一點?”
那小揹包裡東西真全乎呀,謝陸言哼地瞥她一眼,“扇大點!”
“好嘞!”
怎麼說也不能讓咱家少爺累著不是?
那會兒旁邊還坐著一對上海小姑娘呀,你這小男友嬌生慣養的,可要不得的呀。”
謝陸言:“你丫說誰嬌生慣養呢?”
“哎喲喲,怎麼小小年紀這麼沒大沒小的呀!你爸爸媽媽平時是怎麼教育你的?”
眼瞅著小祖宗又要急,應寧趕緊拉著謝陸言生拖硬拽出了長廊,祖宗死活不走,整一副上前要薅一架的氣勢,應寧使出牛勁兒拽著他,邊後撤邊給人家叔叔阿姨道歉,“不好意思哈叔叔阿姨,我家少爺腦子不好使,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謝陸言:???
“你丫說誰腦子不好使!”
嘖,這死丫頭真煩。
謝陸言煩她,可又只有在她面前才能吃的下去東西。
這是一個秘密,除了他自己以外誰也不知道。
爺爺奶奶都以為他的病情好轉了,一家子上下都很開心,那年他十六歲生日,二老準備為他大辦一場。
謝陸言破天荒地同意了,因為應寧答應他那天會親手煮一碗長壽麵給他吃。
他其實從來不過什麼生日,對任何節日也沒有期待,可那段時間卻不知道怎麼了,他每日都度秒如年,只期待生日那天早點到來。
一大早,家裡的廚房就開始張羅晚宴,雖說是大辦,但也沒有那麼隆重,爺爺奶奶的意思,一家子開開心心吃個飯就好了,畢竟阿言這麼多年都沒有過過生日,這次肯答應一起吃個飯,他們就已經很知足了。
結果那天一早,小樓突然給應寧打電話,說是家裡的兩個阿姨好像食物中毒了,家裡大人又都不在,司機也都在外面,他一個人弄不來,只能請求她的支援。
應寧立刻提上自己的醫藥包飛奔到了聞家。
到了一檢查,確實是食物中毒,但好在不嚴重,中毒時間目前看還沒超過一小時,應寧先對兩位阿姨進行催吐,又搗了一些生薑汁,就著溫水給她們服下,她一邊弄著,一邊叫小樓去院子裡的診所按著她的要求去買一些藥材回來。
到了晚上,應寧還沒忙完,謝家的晚飯已經快要開始了。
謝陸言等了很久應寧都沒回來,旁邊的位置空蕩蕩的,其實這桌生日宴也就只有四個人,他以及爺爺奶奶和雲綦。
那時候他媽飛去國外找他爸了,每個月她都會飛過去兩趟的,那天沒有來得及趕回來。
“阿言吶……”老太太以為他是因著爸爸媽媽沒有趕回來而不高興,看著阿言一張失落的小臉兒可心疼了。
奶奶站起來接過陳媽手裡的公筷,親自給阿言盛面,“來阿言,不是想吃麵吶?快嚐嚐陳媽的手藝,這是陳媽專門為你準備的三鮮滷。”
都乾巴巴地等了半個小時了,再不吃麵都涼了。
謝陸言看了眼表,已經七點半了,他直接撂了筷子,“不吃了。”
看都不看,扭頭就回了房間,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雲綦默默掃了眼妞妞的空座位,笑而不語,等把爺爺奶奶都送回房間,他下樓拿起電話裡給聞家打了個電話。
正好是小樓接的,“喂?喂?”
雲綦問:“妞妞呢?”
“廚房裡熬湯藥呢!哎呦你可不知道!這一晚上可把我倆折騰死了!得虧有妞妞在,不然我們全家都得食物中毒!”
雲綦心說您家這毒中的可真是時候,他扶額看了眼樓上,“問問她什麼時候回家?”
這時候應寧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她探出廚房衝著電話機的方向喊,“晚一些,阿姨還有些頭痛,我準備再多觀察一會兒!”
哦對了,她突然想起來,立刻放下手裡的小扇子,跑到小樓身邊接過電話,關切道:“阿言的生日過的開心不?陳媽做的面他吃了沒?那可是我臨走時特地交待給陳媽的食譜,陳媽手藝比我好,做的一定比我做的好吃!”
雲綦猶豫了一下,說了個慘吶!
應寧掛了電話,臉色憂心忡忡的,還有點小內疚。
聞小樓突然想起來什麼,一拍腦門:“今天是阿言生日?”
應寧點點頭。
“他不是從來不過生日的麼?”
“為什麼?”
聞小樓支支吾吾的,說你別告訴別人,他就把阿言七歲那年他生日那天被綁架的事情告訴了她。
“回來還被關進了精神病院,有小半年吧,我們都見不著他。”
“病好了以後,別說生日,什麼節日也都不過了,每個逢年過節這園子裡家家戶戶都熱熱鬧鬧的,只有他們家冷冷清清。”
這時兒正好聞家的人都回來了,聞媽媽一進門聞到一股子中藥味,立刻捂住鼻子,又看到客廳的應寧和小樓,兩個人身上都一塌糊塗,一瞬間就要發火。
“怎麼回事兒!把家裡搞得亂七八糟的?”
小樓忙站出來說:“媽媽,阿姨食物中毒了,是妞妞!妞妞過來救了她們,她還發現阿姨準備的夜宵有問題,得虧妞妞來了,不然咱們全家都得完蛋。”
“你胡說八道什麼。”聞夫人一臉不屑地走進廚房,把爐火關掉,“什麼食物中毒?她們就是偷吃了我吃剩的補品,那些隔夜燕窩我都說了倒掉倒掉,早就不新鮮了,一個個財迷心竅,寧願吃壞肚子也不捨得扔掉。”
“媽,您怎麼能這麼說阿姨呢,照你這麼說人家成什麼了,再說,人家又不是要飯的,還缺你那口破吃的。”聞小樓嘟嘟囔囔地說了句,“您心眼兒可真髒。”
只不過這最後半句沒讓他媽聽到。
聞夫人款款從廚房走出來,抱肩教育小樓,“兒子呀,你從小養尊處優,不愁吃不愁喝的,自然不懂某人下等人的貪慾,在你眼裡不值錢的玩意兒,在人家眼裡可不見得呢,不然怎麼有的人費盡了心思也要從那草窩往那金窩銀窩裡鑽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意有所指地掃了眼應寧,應寧低著頭,心裡無奈笑了笑。
“好,既然你家人回來了,我就先回去了。”
應寧把手裡的小扇子給了小樓,朝著屋子裡大人禮貌地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她走出大門的時候聽到小樓在後面朝他媽吼,“人家妞妞辛苦照顧阿姨一整天,飯都沒吃一口,您可倒好,不僅一句感謝的話沒有,怎麼還指桑罵槐呢?就您這素質,我當您兒子都嫌丟人!”
聞夫人也怒了:“你個臭小子,怎麼跟媽媽說話呢?那個野丫頭是給你們灌了什麼迷魂湯,瞧把你們一個個迷的”
……
應寧還沒走出院子就被聞小樓的父親從身後叫住。
“叔叔?”應寧有點意外,不知道他怎麼出來了。
聞見聲平日裡總是溫文爾雅,和藹可親的,身上自然散發著一股儒商氣度。無論何時何地,他總是帶著溫和的笑容,面對應寧,他的溫柔更加明顯。
“孩子,剛剛我夫人的話你別放在心裡,今天的事情謝謝你,哪天叔叔買份小禮物送你,以表心意。”
“不用了叔叔,只要人沒事就好,何況我也沒做什麼。”應寧也朝他笑了笑,沒再多說,轉身離開了聞家。
她幾乎是一路小跑回的謝家。
推開門,家裡安安靜靜的,只有陳媽在樓下收拾桌子。
應寧喘了喘氣,悄悄指了指樓上,用口型問陳媽,“什麼都沒吃呀?”
陳媽搖了搖頭,嘆氣。
“沒事兒。”應寧說我來,她找陳媽借了她的小廚房,好在今天準備的食材多,還剩下很多,看著都還新鮮,她簡單挑了幾樣,畢竟晚上吃太多也不好。
她洗了洗手,挽起袖子就忙活起來。
新鮮的蔬菜,配上她新煮的番茄雞蛋麵,就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長壽麵。
她朝陳媽眨眨眼,深呼吸,端著麵條上了樓。
咚咚咚,她敲門,“阿言,阿言?”
沒回應,也不給開。
“是我呀,妞妞,你睡了嗎?”
咚咚咚,又三聲。
還是沒人理。
應寧豬豬嘆氣,“那這樣的話,我就走了呀。”
“真的走了哦?”
話音剛落,應寧就聽見裡面的門鎖傳來“咔嚓”一聲。
她趕緊推開房門,果然,門來了。
某人穿著鵝黃色的長頸鹿卡通睡衣,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看也不看她,扭頭就回到床上,扯過被子矇頭躺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