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道阻且長
古代行軍打仗，時間差以及信息差能夠決定一場戰爭的走向。
很多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好幾天，京城的皇帝老兒和朝廷大臣才收到消息。
等朝廷決定及部署下來，敵軍可能已經勢不可擋。
秦州收復關遠郡及吞併益州，套路其實都一樣。
利用回鶻和益州大意的心態，發動快速戰，等到回鶻和益州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這也是秦牧成立軍豖處，加大迅鷹飼養馴化力度的原因所在。
從各地黑冰臺分部傳回的情報來看，各大勢力正在效仿秦州，馴化鷹替代信鴿。
雖說秦牧有外掛協助，加之秦州馴化鷹的經驗豐富，無需害怕各大勢力追趕。
可誰會嫌棄自己擁有更多的優勢呢？
況且戰爭，只要比敵人快上一天做出反應，局勢可能就會完全不同。
思索很久後，秦牧叫來徐虎。
“虎子，派人去秦州大營傳令，上元節之後，讓軍豖處將領王鷹及重要豖者來侯府。”
“領命。”
秦牧繼續坐在窗前，並翻尋腦海中的寶典。
提到自然界中飛行速度最快的鳥類，通常想到的可能是遊隼。
遊隼只是俯衝飛行速度非常快，正常的平飛速度算不上最快。
所以需要尋找一種正常平飛速度極快的鳥類，成為黑冰臺傳遞情報的殺手鐧。
一炷香後，秦牧將一份摺子遞給地文星。
“將這份密令傳至名單上的黑冰臺分部，令他們安排人手仔細尋找。”
“諾。”
……
幽州，薊城。
何府，書房。
何寧埋首翻閱著書桌上的書籍和報紙。
何正扛著一個竹筐走進書房。
“先生，這是你要求的古籍以及秦州、幽雲地區發行的報紙。”
何寧抬頭問道：“幽雲地區發行的報紙是多長時間的？”
“近兩個月，幽雲兩州共計七個報刊發行的報紙。”
何寧點頭道：“你將竹筐中的古籍和報紙整理一番，有關秦州的報紙全部挑出來，特別是開平年間描寫秦州的古籍。”
“諾。”
一刻鐘後，何正拿著一份古籍快步走到何寧身前。
“先生，這份古籍上面有你昨日提到的關鍵信息。”
何寧連忙接過古籍，看到上面一篇雜文後，不由得拿起紙筆。
很快，他便將雜文中暗藏的情報破譯出來，旋即放聲大笑。
何正不著痕跡的掃了眼紙張，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寒光。
何寧大笑過後，將紙張遞給何正。
“何正，這是九月黑冰臺涼州分部一處據點蒐集的情報，上面記錄著雙樹鎮糧倉兩次開倉出糧的情報。”
何寧笑道：“墨齋樓並未誆人，這份密碼冊雖說無法破解黑冰臺重要情報，級別較低的情報卻能輕易破解。”
何正問道：“先生，近期諜報司清掃幽雲兩州黑冰臺據點搜刮的密報，需要詢問諜報司送一份過來嗎？”
何寧臉上笑容消散，並搖了搖頭。
“還是算了，我不是諜報司的成員。主公能將密碼冊送我以供參考，已是莫大的恩寵。倘若得寸進尺，恐會遭人嫉恨。”
“你先將古籍和報紙整理好，然後將有價值的信息全部移送給諜報司，助他們破解更多的情報。”
“諾。”
隨後，何寧沉思了半晌，才說道：“何正，明年元月後，你代我去一趟登州。
前幾日，我已經上奏主公，要求諜報司與墨齋樓加強合作。倘若能夠從墨齋樓手中將黑冰臺的那人奪回來，將是最好不過。
蘇山是諜報司登州分部統領，我曾有恩於他。你到了登州之後，協助蘇山與墨齋樓達成合作。
並及時將諜報司攔截的情報抄送一份送回來。主公已經允諾，諜報司獲取的登州黑冰臺情報，將由我負責安排人手進行破解。”
何正問道：“先生，明年我一直留在登州協助蘇山嗎？”
何寧說道：“六月前返回薊城便可。根據以往突厥的習性，以及如今的部署，倘若突厥明年真的南下侵略幽雲，十有八九會是六月份。”
何正點點頭：“屬下明白了。”
這時，書房外傳來門子的聲音，何正快步走出去。
不一會兒，何正折返回來。
“先生，邱塵先生來了，正在偏廳暖房等候。”
何寧起身將桌案上的一些文書、摺子整理好，然後對著何正說道：“甲字號書架上的冊子全部取下來。”
“諾。”
偏廳暖房。
何寧將十三封信紙放在邱塵面前，“這是近日我破解的情報，從情報上來看，黑冰臺對幽雲的監視非常全面。
軍隊糧草動向，軍械轉運動向，軍營日常操練，軍隊出營時間、次數，等等信息，受到黑冰臺重點監視。
這些情報已經上呈主公，主公令我們就此商討一番。”
邱塵看著一張張破解的情報，臉色極其的難看。
“諜報司對秦州的監視，沒有這麼細緻入微嗎？”
何寧無奈道：“這也是為何主公會怒批姜海全的原因所在。”
諜報司作為資深的暗諜組織，卻被後起之秀遠遠甩在身後。
邱塵嘆氣道：“諜報司成立時間雖比黑冰臺更久，將一直在幽雲地區活動。景平十年諜報司才逐漸佈局其他各州。
只是我不理解的是，在幽雲兩州，諜報司為何還會落後於黑冰臺，且處處受制，致使軍情被黑冰臺獲取。”
何寧苦笑一聲。
不止是邱塵，他也有這個疑惑。
黑冰臺趁勢而生，具有天然優勢，能夠無視朝廷在各州佈局，諜報司比不上，尚有藉口。
可是在幽雲，諜報司的主場，黑冰臺來去無蹤，且獲取了大量情報，諜報司可否要臉？
何寧凝聲道：“主公已經有了更換諜報司大統領的想法。”
邱塵頷首。
此事，並不是什麼秘密。
邱塵問道：“主公令你將破解情報分享與我，是讓我們推薦人選？”
何寧拿起一份破解的情報，說道：“並不是推薦大統領人選，而是主公想要相仿黑冰臺，採取暗罵方式傳遞情報。
主公想讓我們兩人借鑑秦州黑冰臺的密碼冊，編撰一冊適用於諜報司的暗碼。而後，你我二人招攬一批年輕士子充入諜報司，承擔暗碼編修、破譯的職責。”
邱塵皺起眉頭：“黑冰臺採用的暗碼複雜且非常的完善，層次鮮明且一環扣一環。倘若沒有一個完備的基石，勉強編撰的暗碼沒有意義。”
何寧頭疼的說道：“哲弦兄，接下來還望你我精誠合作，將暗碼的編撰基石定下來。”
邱塵拿起密碼冊，翻看一番後，眉頭越皺越深。
他指著密碼冊最後一頁的一些字符，問道：“這些字符代表什麼意思？”
何寧搖頭道：“我也不知，據墨齋樓所說這些字符乃是更高一級的暗碼，與墨齋樓接觸的那名黑冰臺成員眼下還不願說。”
邱塵問道：“可否拉攏墨齋樓接觸的那人？”
何寧沉聲道：“可以嘗試，不過難度很大。這人乃是墨齋樓千辛萬苦才得以策反，墨齋樓不會給我們機會。
我已經決定上奏主公，要求諜報司登州分部統領蘇山負責拉攏一事。”
何寧頷首。
不論難度有多大，也要嘗試拉攏。
拉攏成功，不僅能夠獲取大量有關黑冰臺和秦州的情報，也能使得暗碼編撰更加順利。
……
秦州，咸陽。
除夕夜，侯府。
小院中，秦牧和韓紫苓坐在餐廳中吃年夜飯。
韓巧兒則是帶著黑虎趴在窗戶，開心的看著外面綻放的煙花。
秦牧喝著山藥雞湯，問道：“瑾萱，魏廷雲找你了？”
韓紫苓微微頷首：“魏府監希望讓我勸一勸你，允許都督府衙在秦蜀兩地採選女子，以充侯府後院。”
秦牧面色怪異。
採選女子充入侯府後院？！
魏廷雲怕不是瘋了。
“別理會他，魏廷雲有時就是一頭牛，犟的很。”
韓紫苓眨著美眸：“逸之，魏府監是你的肱股之臣，如此評價他，是否不妥啊。”
“並無不妥，魏廷雲本心不壞，就是喜歡操心太多。”秦牧轉而道：“子嗣一事，你我都別急。你時常在女子醫師學府，更能明白。”
韓紫苓語氣幽怨：“我和魏府監解釋了，他認為是歪理。”
秦牧訝異的看著韓紫苓，甚至目光中帶著一抹佩服。
勇氣可嘉。
韓紫苓輕聲道：“逸之，生育子嗣可延後，不過侯府後院的確太冷清了，從民間採選女子一事……”
秦牧打斷了韓紫苓：“採選女子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從民間採選女子其實就是遴選秀女，這種操作在古代王朝非常常見。
大炎朝採選民間女子，主要是充入後宮成為宮女。
不過，因為自趙王一統天下以來，各個王朝出現過很多沉迷酒色的昏君，百姓對採選避恐不及。
秦牧好不容易在秦蜀兩地樹立了明君的形象，可不想因為採選導致人設崩塌。
魏廷雲可能因為太心急，又或者擔心韓紫苓無法生育，才會想出這種昏招。
別說秦牧，就連狄輕舟、公孫佑等同樣焦急秦牧子嗣問題的臣子，都不會同意從民間採選女子。
尚文益在後面聽聞此事，更是直接反對。
理由很簡單：諸侯逐鹿天下之際，民間女子怎可充入侯府後院？
也正是這個理由，讓魏廷雲成功放棄從民間採選女子，轉而將目標放在秦蜀兩地達官貴人身上。
這是後話，就不談了。
飯後，秦牧一個人坐在窗邊發呆。
這是穿越來這個世界渡過的第三個新春佳節。
三年的時間，秦牧打拼了一塊偌大的地盤。
他已經成為秦州、益州和靈州的君主，成為了大炎無可爭議的霸主之一。
接下來，他的目標是繼續東出，將慶州，將大炎西北，將中原，將整個大炎北方都收入囊中。
道阻且長，還需繼續努力啊。
……
草原，突厥汗國。
雄鷹城。
當大炎各地歡度新春之際，突厥卻還在為南下還是西進爭吵。
南下侵略幽雲，是最初定下的策略。
可隨著幽雲使者到來，並告知涼州發生的變故後，突厥高層逐漸分為兩派。
王城，偏殿。
吉利可汗，以及五位親王，一眾文武大臣皆在場。
上首王座，吉利可汗放下手中的羊皮卷，道：“涼州易主的消息確認無誤，幽雲並未誆騙汗國。
大炎世家之一的顧氏宣佈將涼州贈送給涼州守將高堅，高堅正在招募新兵，並確認接管涼州。”
話音落後，殿中氣氛變得肅穆。
眾人神色各異，顯然在思考著這則消息。
涼州易主完全打斷了突厥的部署。
此前，突厥對西進毫無興趣。
因為在突厥眼中，回鶻不過是一頭病狼，隨時都可以覆滅吞併。
而眼下突厥沒有遷都的想法，吞併回鶻恐難實現掌控，故而從一開始就放棄西進，專注於謀劃南下侵略幽雲。
可如今，西進反倒成為了上佳之選。
過去的十年間，突厥亦多次侵略過涼州。
只是當時大炎朝廷還有餘威，且有大炎顧氏介入，突厥侵略涼州皆是失敗告終。
突厥對顧氏不陌生，對高堅亦不陌生。
顧氏坐鎮的涼州，毫無食慾可言。
高堅掌管的涼州，確實一塊散發著誘人香味的肥美羊肉，令人垂涎三尺。
突厥親王巴亞森·立格起身，高聲道：“大汗陛下，臣提議西進，不能錯過這一最佳時機。”
圖如也旋即起身，年歲已高，聲音卻很洪亮：“大汗陛下，涼州比之幽雲更弱，且高堅執掌涼州時日太短，值得汗國捨近求遠。”
緊接著，其餘四名親王以及大臣紛紛開口，基本統一了意見。
西進。
吉利可汗亦傾向於西進。
他不是一個莽撞的人，明知幽雲更強涼州更弱，還要執著於攻打幽雲。
“西進並無爭議，先滅回鶻，還是先攻涼州，眾卿可有想法？”
巴爾·阿史那凝聲道：“先攻回鶻，回鶻賊子乃是汗國死敵，且如今已經半截入土，只需派出一支騎兵，便可輕鬆橫掃。”
圖如出聲反駁：“老臣認為應當先攻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