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孰作黃雀孰螳螂(二)
沈煉有些擔心道:“鍾真人何等身份,吾弟長生年齡資歷都淺,與您交手未免不敬。若真人不棄,沈煉願意替我義弟陪真人切磋一二。”
俞長生這時正在興頭之上,高聲道:“大哥,我還可以。願意請鍾真人指點一二。” 若是旁人出言挑戰沈煉必不會阻攔,但此人是武當掌門,現下俞長生越戰越勇,若是真的讓他一鼓作氣亂拳打死老師傅,沈煉擔心會槍打出頭鳥,長生必然成為眾矢之的,到時候勢必引起這些江湖人無窮無盡的糾纏,恐怕很難安全離開極世山莊。 更何況現在強敵環伺,誰都不敢保證冷陰流三位堂主是不是想以逸待勞。現在表面上俞長生風光無限,但其實他們四人都處於一定的危險之中,沈煉便想勸住俞長生保留些實力。 陸流也看出了師兄心中的擔心,也勸道:“長生哥哥已經連戰四場,今日這麼多英雄在場,也該讓諸位前輩一展風采了。” 沈如稜道:“兩位大人,鍾真人是武林泰山北斗,他能垂青俞少俠那是莫大的榮光,前輩出言豈能不敬呀。” 秋葉丹這時也在興奮之中,笑著道:“就是,不指望這臭小子能贏。但是有機會和武當掌門切磋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機會啊。就讓他繼續打吧。” 沈煉見狀自己已經不能再說什麼,只得道:“長生,鍾真人可是武林泰斗江湖領袖,萬不可失儀好好比試。” 俞長生對自己大哥一向敬重,他看沈煉表情凝重眼神嚴肅,心下不敢怠慢點了點頭。 鍾元鼎來到俞長生面前,見對方十分尊重自己躬身行禮,便道:“長生少俠與我都是江湖中人,比武切磋不必計較那些虛名輩分,只要專心便好。 貧道雖是方外之人,但是於武學之事也是各中痴兒。祖師有言,常無慾,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我等都是在修行之人,比武切磋是無慾而爭,只為領悟武學大道。少年不必執於勝負。” 俞長生難以盡得其解,但也想到俞大猷所教導自己不要有太重的勝負爭鬥之心。 兩人尚未動手,俞長生靜而感受便能感知到鍾元鼎此時體內也在源源無窮地開始調動內力,那真氣時而沸燃時而冰寒,遠遠相離竟然彷彿感到鍾元鼎周圍似有水中旋渦之力! 道家和泰州一樣都以內力見長,泰州內功在於修氣,自然明白存善去惡,純陽純廣。俞長生所練《格物訣》心法與泰州派陽明真氣內力屬於一系。 而武當出自道家一脈,其內功在於煉氣,講究非常之道一生萬物,其內力陰陽並濟彼此協調。 兩人都是以內力見長,如此比試雕蟲小技皆難有為不可取巧,比的便是誰的內力更為精深了。 鍾元鼎向俞長生也回禮之後,便靜站不動彷彿如空,突然間長生甚至都感覺不到鍾元鼎的氣息與存在,他幼時在寺內就聽說過道家心法和光同塵,今日親見武當掌門之風采實在令人歎為觀止。 鍾元鼎身份至高自然不會先行出手,俞長生便是一掌“日角龍顏”拍去投石問路。 他本只想輕輕出掌試探虛實,卻發現自己現在內力潰湧之際完全難以收放自如,只因此虎將攝龍拳尚不完備,即便他想試著輕輕發力出拳拍掌,卻依然其勢洶湧奔騰難以止息。 鍾元鼎也沒想到對方會一上來便如此兇猛凌厲,他瞬時也想探探對方虛實,也一掌衝對方拍去。 兩人掌風相接氣勢斐然,沈煉道:“這是道家的五氣朝元掌,長生多加小心。” 兩人一掌相對之後,其勢之大將雙方都震後出去,俞長生踉踉蹌蹌連連後退顯得十分狼狽,鍾元鼎卻是瀟灑從容身形飄逸,順勢便如水形一轉一退一散,那力道便全然化解掉了。 王艮道:“不愧是鍾真人,這少年陽明真氣內力之強,又正當年少壯時,老前輩本應避為上策。鍾真人卻以武當‘真武訣’內力與其硬拼而不落下風,隨後再以‘上善若水’的身形將反震力道化解。一招之間盡顯道家太極陰陽和諧之風采。” 沈煉在一旁聽到王艮所講頗為受用,這武當掌門名不虛傳。 沈楓醉也道:“鍾真人之武功可位列世字上品,就看這少年能接下多少招了。” 俞長生一擊明顯落了下風,他連戰五人周身內力如同一汪江水已經被虎將攝龍拳所攪動的洶湧奔騰無法止息,既然現在自己控制不了無法從心自如任意收放,索性便不去嘗試了。 長生心下決定便全力以赴將內力耗盡為止,無論勝負也算拼盡全力了。 他此時連連出招力無止息,真氣勢若奔馬旁觀者無不駭然,連沈煉和蕭燕飛也自嘆不如,誰也沒想到俞長生的內力居然有這麼深厚雄渾!只道他之前是一直隱藏實力,殊不知其實是長生現在自己控制不住源源流注的內息了。 沈楓醉也一時看不明白,不由得道:“這少年即便練習格物訣多年內力雄渾,算他修為得法一年抵過旁人兩年,可也不是這般用法吧?如此潰洩如洪豈能持久?老夫可不信他當真力深如淵。” 王艮也不得其解,說道:“即便是恩師再世,這般消耗也不敢說能恆持已久,這少年前面打得極好,現在怎麼失了頭腦理智?” 俞長生又何嘗不知自己
這樣難以久持,只是他現在力不由己,練武者反被自己的武功所擺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