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之羽】觀影體195-〔現實〕
吃不吃?
宮遠徵和宮喚羽面面相覷,猶豫不決。
身為宮門公子,他們從沒有過和底下人一起用餐的經歷。更別提如章雪鳴那般毫無顧忌地盤腿坐在矮榻上,所有的飯菜都擠在同一個碗裡,形象全無。
但,章雪鳴和那六個護衛吃得實在是太香了,他們的口水不受控制地在嘴裡醞釀。
章雪鳴抬眼一瞥他兩個,並未開口相勸。
終於,宮遠徵率先拋下宮門公子的矜持動了筷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昭昭怎麼做,他就怎麼學,一定不會有錯。
宮喚羽一咬牙,也拿起了筷子。在面子和裡子之間,還是先顧好肚子再說。
這飯菜的味道雖稱不上美味,份量也不夠填飽肚子。不過,在這寒冷的冬夜,能有這麼一大碗熱乎乎的飯菜入腹,再痛痛快快喝上一碗熱水,實在愜意。
水足飯飽,護衛們各司其職,警戒的警戒,出去摸底的出去摸底。
宮遠徵和宮喚羽初離宮門時確實興奮得很。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種新鮮感逐漸褪去,睏意如潮水般湧上來,他們的眼皮子也開始不停打架。
章雪鳴見狀,便讓宮喚羽坐到最裡面去,宮遠徵在中間,她在最外面。
三個人裹緊身上厚實的大毛衣裳,背靠著船艙的牆壁緊挨著坐成一排,不方便說話,便閉目養神。近看像是豪商老爹帶著兩個好大兒扎堆取暖,遠看則像是三頭毛茸茸的大熊擠在一處冬眠。
留在艙房裡的護衛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翹。鑑於章雪鳴的虎威,他們倒是沒敢再有偷偷窺視的舉動。
差不多一個時辰後,那個夥計前來提醒這群古怪的旅客終點將至。
又過得一刻鐘,柳家貨船靠岸,章雪鳴一行九人下了船,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從宮門侍衛們面前走過,竟沒引來一點懷疑。
“酒囊飯袋!”宮遠徵恨恨咬牙。
宮喚羽倒是意外地沉默,還用手肘拐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節外生枝。
章雪鳴的手下和他們的這位少主一樣效率驚人。
走在最後面的兩名護衛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一會兒又回來,隊伍裡便又多出了一個清瘦斯文的中年男子和兩名提燈護衛。
那兩名提燈護衛走在隊伍的最前端,顯然是來引路的。
清瘦中年男子瞥眼兜帽遮臉的兩個宮家人,目光微有閃爍,卻並未發問,只湊到章雪鳴身旁,拱拱手,低聲道:“東家,鏢局的人到了,只有一隊,就在鎮外等候。”
章雪鳴微微頷首,一語不發。
候在鎮外的人馬不到六十人,東西已經收拾好裝車,遠遠見得章雪鳴她們過來了便打起了長豐鏢局的旗幟。
兩輛外觀樸素的黑油馬車停在鏢車的後方。
那清瘦中年人跟著章雪鳴和宮家兩兄弟上了前面那輛馬車。
章雪鳴從貂皮手筒裡取出一個塞得鼓鼓的信封遞給他:“佟叔,找地方落腳,召集人手,給我一個準確的時間。”
章佟?
這人就是《昭遠往事》裡章雪鳴的兩位同族旁系長輩兼副手之一,章丘口中那個殺性極重的“殺才”章佟?
稱呼對上了,容貌卻大相徑庭。
宮喚羽和宮遠徵暗暗一驚,心知這人也和章雪鳴一樣易容過了,忙將兜帽拉下,露出臉來。不方便行禮,便用了江湖人見面的禮節,斂容抱拳問候,報上家門,口稱“前輩”。
章佟臉上的笑容變得和藹多了,同他們說了兩句話,視線也不過在宮遠徵臉上略停留了幾秒,就利索地下了馬車。
“就這樣?”宮喚羽有點懵。
章雪鳴知道他想問的不是章佟對宮遠徵的態度問題,笑著挑了挑眉,坦言:“人才培養出來就是拿來用的。他們可以盡情試錯,我能兜底。”
想想宮鴻羽曾經用在宮喚羽的那些話術,章雪鳴不免又多說幾句:“我樣樣都想學,樣樣都要求自己精通,是我的性格決定的,跟是不是領導者沒關係。作為領導者,除了把握方向、站穩立場、明辨是非之外,還得肯容人、會用人、願放權、能兜底……做到這些,就足夠了,沒必要樣樣都比屬下強。”
“這叫足夠?是足夠優秀吧。”宮喚羽忍不住小聲吐槽。
章雪鳴但笑不語。夠不夠的,等宮喚羽看完管理學的那些書籍就明白了。
宮遠徵對這些興趣不大。
光看他以往的生活就知道,他沒什麼權力慾,低到可憐的物慾說不定都比權力慾更多一些。
以後跟章雪鳴在一起,他當然也會去學習這些御下之術,但他的出發點肯定是給章雪鳴減輕負擔,而不是為了別的。
不知章家在車輪上做了怎樣的改進,前進中的馬車並不顛簸。
宮遠徵聽著章雪鳴和宮喚羽交流著他不感興趣的話題,聽得又有點犯困,抱著胳膊往章雪鳴身上一歪,腦袋靠在她肩膀上,沒多會兒就打起了幸福的小呼嚕。
章雪鳴估計他這樣是那丸藥的藥效所致,索性伸手捏了他的後頸一下,直接把人捏暈。又招呼宮喚羽幫忙,將宮遠徵橫過去在矮榻內側放平,塞個枕頭墊著頭,脫了鞋襪,用羊絨毯子給他裹得只剩半張臉露在外面,讓他舒舒服服睡他的去。
有人在旁酣睡,不便言語,章雪鳴從旁邊的矮櫃裡取出棋盤和棋罐來。無酒無財便賭茶,和宮喚羽兩人“圍棋賭茶到天明”,也不算無聊。
車隊駛進了一座有些冷清的小鎮,停在一家打著“長豐”旗號的鏢局門外。
“鏢師”們下馬,敞開大門,車伕將馬車直接駛了進去。
章雪鳴本要叫醒宮遠徵的,宮喚羽卻攔住了她:“他難得睡個踏實覺,我揹他進去得了。”
等宮遠徵被放到宮喚羽背上了,他把人往上託一託,忍不住皺眉:“這麼高的個子、這麼點重量,都皮包骨了吧……學也不學點好的,盡瞎學。”
“大哥不說二哥。”章雪鳴笑著遞了個眼色給宮喚羽,抖開黑狐皮斗篷蓋住某個裝睡的人,頭臉都給他遮住了。
不能再說了,再說,某人就裝不下去了。
宮喚羽微微一怔,旋即就明白了。
他想笑,又笑不出來,喉間梗得很。
七歲的小朋友被十八歲的大哥抱著走,十七歲的大朋友看了眼饞,也想被二十八歲的大哥背一回……願望就那麼一點點,少到讓人心酸,怎麼能不成全他呢?
宮喚羽將背上的人再往上託了託,踩著平整的青石板,穩穩地、一步一步地向前方陌生的院落走去。
黑狐皮兜帽下,猶帶著兩分稚氣的面容上,慢慢漾開了一個心滿意足的笑。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