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第3頁)

 那小少年頓時再度被面紅耳赤地給羞跑了。

 對方知曉阿寶母親很是嚴苛,不許阿寶收別人貴重東西。

 往後隔三差五便只給阿寶送她喜歡的小海螺,小魚乾。

 只是令知虞頗為頭大的是,每次過來送禮物的小少年竟然好像不是同一個人……

 且不說這些,今日阿寶又收到了行武叔叔的禮物,自是高興地沒了邊。

 知虞難免提醒她道:“去年你也收到了劉嬸嬸送的撥浪鼓,說那才是最好的禮物。”

 阿寶便咯咯笑道:“那是兩歲阿寶收到最好的禮物,今年這個是三歲阿寶收到最好的禮物。”

 在小姑娘眼裡彷彿沒有什麼東西是不好的。

 知虞聽到後本能想要糾正她四歲了。

 好在險些說出口前,她便唇角含笑地誇讚她道:“沒錯,阿寶今年三歲了,往後可要努力長身體了。”

 知虞又告訴阿寶,今晚上行武叔叔和月兒姐姐會過來一起吃晚飯。

 阿寶玩著手裡的撥浪鼓更是高興得不行。

 她實在愛笑且很容易因為一件小事很是高興,以至於這附近的人家沒有人不知道這裡有個像小太陽似的小姑娘。

 跌個跟頭都會傻乎乎地高興跑回家告訴母親,腿上的淤青摔出了一朵花的形狀,惹得鄰居們笑了她好幾日。

 小姑娘喋喋不休,很喜歡抱著母親的脖子,躺在母親懷裡分享每日幸福的點點滴滴。

 接著便跑進屋去拿小木劍,要給知虞展示今日師父教的簡單劍術。

 知虞看著她歡脫的身影頗有些拿她沒有辦法。

 她看到外面的桃花開滿枝椏,將這樸素的小村莊點綴得生機勃勃。

 在這恍若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知虞幾乎已經忘了什麼

 劇本,也忘了什麼書。

 更不用擔心一覺睡醒來,自己會任務失敗。

 因為她好似也成了書中人,不用揹負那麼沉重的任何負擔,或去承擔任何肆意妄為的嚴重後果。

 她想要愛阿寶,便愛她,想要喜歡一朵花便盡情喜歡。

 知虞恍惚地想,這孩子一點都不像那個人,似乎也不像她。

 但小姑娘快樂的沒心沒肺,附近原本不來往的鄰居嬸子都因阿寶竄門時的嘴甜而隔三差五送些孩子愛吃的點心過來。

 阿寶實在是招人喜歡。

 知虞便少不得禮尚往來,一來二去,便和那些婦人都熟稔了起來。

 她眼神溫柔地看著小姑娘歡歡喜喜地給自己展示的幾個簡單劍式,滿頭大汗卻精力充沛。

 到了晚上少不得又要替她沐浴一頓……

 知虞彎起唇無聲地笑了笑,放縱了小姑娘的快樂,也放縱開自己不再受到任何束縛的心。

 ……

 又到了皇后千秋。

 大早上便有人在府衙門前排起長隊領取佈施,雙手合十地對皇后感恩戴德,民眾無不交口稱讚。

 而宮中熱熱鬧鬧準備了一整日,為皇后設下了千秋壽宴,並且宴請了所有宗親權貴與大臣。

 入夜,華燈初上,宴席從一開始恍若便陷入了一種死寂無聲的狀態。

 在每一個人席面上的菜都漸漸冷涼下來後,天子一如既往地姍姍來遲,溫聲對眾人說,今朝皇后仍然身體不適,無法出席。

 眾人習以為常,只起身行禮,疊聲勸慰或是祝賀。

 所有人神情都好似拿捏著幾分小心翼翼,連嗓音都不敢放得太大。

 只等熱鬧的歌舞進來,鐘鼓樂聲熱鬧奏響,才好似將他們從浸泡在冰水裡的狀態中拉扯出來,漸漸浸入尋常宴席的氛圍當中。

 這群人在皇后的宴席上卻連皇后半點相關的字眼都不敢提及。

 皆因前兩年曾有人終於對這等壓抑的宴席忍無可忍,聯合逼問於天子,要求皇后露面。

 接著便被侍衛拉到堂中當場杖斃一百多下才氣絕身亡。

 血濺落在鄰座人的杯子中。

 天子便冷眼注視著那些人,無聲地逼迫著他們將混入死人血的酒水飲盡,以遙祝皇后千秋萬歲。

 後來的每一年皇后千秋,對於這些人都如上刑一般,直至宴席結束。

 好在天子身邊的二皇子天真活潑,很是討人喜歡。

 有臣子知曉二皇子年幼貪玩,便趁著宴席結束後送了一盒這個年歲孩子喜歡的玩具給他。

 二皇子在看見裡面的撥浪鼓時,眼睛都瞬間亮了,高興地連連扭轉。

 “往日裡父皇都不許我玩這些,說會玩物喪志,多謝王大人贈本皇子這麼好玩的東西。”

 二皇子高興地玩著臣子獻上的撥浪鼓。

 等那臣子喋喋不休地說完話走後,二皇子才收斂了臉上天真的笑容,瞬間索然無趣地將那些東西隨手丟入火爐裡。

 一直等到月上中天,天子似乎也沒有要過來的意思。

 宮人們哄著二皇子先去入睡,怎料小皇子忽然跌坐在地上,嘴唇烏紫,喘不上氣。

 這畫面立馬駭得那些宮人們拔腿奔跑,出去叫人。

 過了片刻之後,天子過來了。

 宮人們嚇得語無倫次,連連磕頭,將腦袋都磕得見血。

 天子卻只是淡聲讓他們退下。

 寢殿中寂靜下來。

 沈欲冷冷地看著榻上臉色蒼白的二皇子,溫潤的語氣下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道:“起來——”

 故意閉氣,嚇壞那些宮人,藉此叫他的父親過來見他。

 他的心眼多到完全不屬於他這個年齡該有的孩子模樣。

 他慣會偽裝,就像是一條毒蛇生的小蛇,無需人教,天生便有一雙淬毒獠牙,可以咬斷獵物的喉嚨。

 就像他兩三歲大的時候,沒有任何理由就可以無端冤枉大皇子推他下水。

 二皇子睜開一雙烏黑的眼,父子倆相似的眼眸在跳躍的燭火下靜靜對視。

 這是父皇登基的第五年了。

 宗璟也已經瞭解了很多事情,他已經知道了很多人情世故,也知道什麼是夫妻,什麼是母子。

 “那個女人,為什麼不要我們?”

 見著比自己高大數倍的男人靜默地宛若一座無悲無喜的雕像。

 宗璟便故作天真地問道:“她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男人了?所以才不要我和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