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直到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沈欲仍然在殿中辦公。
知虞趁著夜晚無人時再次試著求見,這次卻被一個從門裡走出來的內侍給引入了大殿。
室內鶴燈通明,沈欲身下象徵著天子的龍座與他沒有分毫違和,彷彿這天下之主的位置原本就當屬他。
知虞本就拿捏不定他的心思,見他當下肯見自己,卻仍不敢有分毫鬆懈。
沈欲桌案上堆積了一堆奏摺。
會忙不過來的緣由並不是因為事務繁多難以處置。
而因為他同樣也不曾給過底下人分毫喘息的機會,幾乎都在第一時間解決了所有和宗珏相關的後患。
和前任那些帝王不同。
每任帝王都各有優點缺點,可手握君權之人,卻未必每個都有足夠的頭腦。
便如宗珏,之所以事事仰仗沈欲,便是因為他縱使成了帝王,也無法解決大皇子曾留下的後患。
一拖再拖讓對方壯大起來,這才將爛攤子交給了沈欲。
而這個位置由沈欲取代之後,他並不做多餘的事,可每一件事幾乎都如打蛇七寸,不給人留有絲毫活路。
朝臣中腦子但凡聰明的幾乎都明白宗珏就算重開一把,在這位新君面前都絕無任何翻身可能,更不可能再擁護前主,自取滅亡。
“你要見我?”
沈欲捏著手裡的摺子,對待知虞的態度極為尋常。
知虞眼睫輕顫,握緊了手裡的荊條緩緩奉上。
“陛下心裡恨我,怎麼懲戒都行,但能不能……饒了知家那些人……”
有些話固然不能挑明,可她不代表她就什麼都不用做,能夠安然度日。
沈欲頓住,他這時才將目光從奏摺上移開,緩緩抬起。
“知家人犯了事情,現下都還在查,至於結果如何……
他語氣頗為意味深長,說著他們都會懂的話。
“自然還沒有查出。”
他垂眸看見落在她白嫩掌心裡的荊條,焉能不知荊條有負荊請罪之意。
終於等來了她自己主動服軟,沈欲才徐徐說道:“阿虞覺得我捨得這樣待你?”
恍若溫柔憐惜的語氣讓人聽不出分毫的記恨。
他將她扶起來,一舉一動都堪稱是那溫良如玉的君子。
甚至貼心地替她取走手裡的荊條,避免上面的倒刺扎破美人掌心細嫩皮肉。
可下一刻,沈欲卻柔聲吩咐角落裡的宮婢去取來一隻錦盒。
那錦盒秀麗,外面以金漆繪了纏枝石榴。
對方示意她將那盒子挑開,露出了裡面一套硃紅色的石榴寶珠。
昔日的記憶猝不及防地在腦海中浮現,讓知虞指尖被灼傷般快速收回。
那雙霧眸裡滿是錯愣。
接著耳根便越發難以遏制地滾燙,目光也幾乎對那盒中的物什再也無法直視。
這分明
是……是……
盒子裡的石榴寶珠比之從前在沈府穿過的那套,不論從質地還是色澤,幾乎都要更為貴重。
可這樣的物什,當初讓知虞羞恥得連步伐都無法邁開。
後來也早就將那物什銷燬。
卻不曾想,沈欲竟還能復刻出另一套來。
“這套石榴衣是我讓人用最為昂貴的紅寶石打磨製成,上面每一顆都價逾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