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知虞去觀察宗珏的傷口,原意是想看看傷口的形狀,好根據書裡的內容去尋那兇手的兇器,從一些細節處入手。i.me

 可不曾想,當她靠近的時候,完全忘記了這茬,而是被另外一件意外的事情給吸引去了注意力。

 當她鼻尖稍稍靠近傷口時,突然便嗅到宗珏傷口上有一股奇怪的草酸味。

 一直到清和將她送上回府的馬車,在動盪車廂裡,知虞的鼻息間門彷彿仍然縈繞著一股淡淡酸味。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發現,讓知虞覺得是不是自己失敗次數太多,運氣總是太背,又興許也是她終於靜下心來不放過每一個細節的緣故……

 這才叫她到了今日才終於遇到了一個堪稱巧合的發現。

 這還要感激於她前幾日不死心地翻來覆去,將原書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抱著自己一次次敗在細節上的念頭,幾乎也將那些細節恨不得全都嚼爛埋在心口。

 原也只做個自我安慰,沒想到還真叫她無意中對上了一件事情。

 無獨有偶,書裡的沈蓁在後來進宮後,曾從一個老太監那裡得知一件鮮少人會知曉的秘事。

 如果在匕首上塗上一種酸味很重的罕見藥材,就可以預防傷口惡化,甚至自帶了治癒的效果。

 後來沈蓁才有機會揭穿了一個炮灰的苦肉計。

 就是因為這個法子的缺點會導致無法遮掩的草酸味存在。

 可是……

 宗珏既然是遇刺,恐怕刺客一心都只想要他的命,又怎麼會特意護著他?

 且原本許多說不通的地方,若假設這一切都是他自導自演,竟然也都可以頃刻間門說通了。

 譬如知虞明明阻止了要刺殺他的那一批人,他為何還會遇刺?

 若是因為,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本就是宗珏本人……

 那麼不管有沒有人刺殺他,他都會讓這件事情發生。

 “陛下何苦要遭這個罪呢?”

 管壽看著宗珏日日換藥,嘴裡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宗珏卻完全不懼怕疼痛般,低頭看著敷了藥日漸好起來的傷口,挑了挑唇。

 “你這老奴才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

 “薄然他那樣好用,若是背叛於我,未免多少有些可惜。”

 宗珏道:“我替他擋刀,他不得不承我這份情。”

 說來說去,他還是不願意因為自己多疑的毛病,疏遠沈欲。

 那就只有進一步鞏固他們的關係,讓對方於公於私都虧欠於他。

 他日若沈欲的立場有所動搖,那麼宗珏便會用這次為他擋刀的事情,親手將他陷入不可翻身的十八層地獄裡去。

 除此之外,他是不會虧待於沈欲的。

 ……

 天黑下來,僕人按著沈欲的吩咐,準備的晚膳皆是葷素各有。

 知虞心不在焉地坐下,外頭僕人便匆匆過來傳話:“郎君今夜大抵是回不來了

 ,只傳話回來,讓夫人自己先用。”

 僕人多多少少透露出了郎君在外一些緊要的事情。

 先前審理的那樁工部侍郎胡兆放利子錢兼人命的案件似乎又生出了新的岔子。

 單單是聽個淺顯,知虞都知道這件事情沒那麼容易結束。

 因為後面還會發生那工部侍郎在監獄裡上吊自盡以此自證清白的事情,會立馬反轉朝廷上的輿論,叫沈欲徹底引起朝臣公憤。

 到時候,宗珏也正是為了幫他才無意中得知了他的身世……

 可見,留給知虞的時間門的確剩不了多少了。

 ……

 在道觀行宮裡頤養天年的太上皇突然自昏睡中醒來。

 這個消息傳來的時候天子與朝臣們正在上朝。

 而清和在知道這件事情後,幾乎第一時間門趕去行宮看望一直對自己疼愛無比的父皇。

 可到那裡之後才發現他人雖然醒了,可意識卻好似孩子一般,記憶時有時無,連喂藥都如孩子般任性,會嘟嘴不吃,還要旁邊的太醫拿蜜餞哄他半晌才肯喝上一口。

 好在太上皇還能認出清和來,頗有些激動地拉著清和說了半天的話。

 “是了,還要告訴宗珏,他還有一個兄弟……”

 “薄然……薄然就是他的兄弟啊……”

 清和極為謹慎地看向窗邊,握住父皇的手,低聲道:“父皇忘記了嗎?這不能說的……”

 那樣宗珏輕則和沈欲生出嫌隙,重則,沈欲必死無疑。

 反覆幾次,太上皇才漸漸想起來般,黯然搖頭,“對……不能說……”

 “父皇,你方才說什麼不能說?”

 宗珏正巧在下朝後趕過來,一隻腳跨進門檻時,便聽見太上皇在嘀咕。

 清和毫無防備地見他突然出現,險

 些就沒維持住臉上的神情。

 好在太上皇仍是搖了搖頭,重複著方才的話,“沒什麼,就是不能說……”

 “好吧。”

 宗珏緩緩走到榻前,笑容裡含有一絲愁緒,卻又感到欣慰。

 太上皇的症狀在來時太醫便與他說過了。

 太上皇這把歲數的人能醒來便已經很是不錯,就也不指望他還能聰明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