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第2頁)

 可沈蓁一直很防備任何人。

 阿冉不明白她心裡藏著怎樣的秘密,自然也不明白她為什麼這樣謹慎。

 只是單純地覺得姑娘似乎有些緊張過頭。

 沈蓁掃了她一眼,卻忽然問她:“留給夫人的信,她看到了嗎?”

 阿冉遲疑,“應該看到了吧……”

 沈蓁點頭,“那就好。”

 遠離了京城裡的事情,她好似才能平靜下來做她自己。

 可她還沒有想好自己在這個地方待多久。

 這裡民風淳樸,即便只是隨便路過的村民都比路上遇到的那些歹人都要更為和善。

 若一直能留在這裡,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

 京城裡的形勢好似一天一個變化。

 沒過多久便有言官突然上奏彈劾沈欲。

 在沈欲手

 裡一樁案子中,曾經查到工部侍郎胡兆私底下對百姓放利子錢。

 這事情可大可小,卻因為對方放利錢,為了催債,將那年近六旬的老劉頭打得遍體鱗傷。

 見這老頭家徒四壁,便又想將他女兒強行賣掉。

 老劉頭借來的利錢便是專程給女兒看病用的。

 好不容易給女兒看好了病,當然不能同意。

 後來他被打斷了幾根肋骨,卻又沒錢請大夫。

 躺在家裡奄奄一息,他那年幼的女兒為了讓那些人放過他,當天夜裡便偷偷將腰帶拋上了房梁,上吊自盡。

 那老劉頭老年喪女,悲痛欲絕,為女兒收屍時,聽見那些催債人說風涼話,便衝過去和那群人拼了。

 結果被人猛地撞開,他人便摔在了籬笆豎起來的竹刺上,當場喪命。

 一日間兩條人命,鬧大了動靜,便牽引出了這些人背後的胡兆。

 一番審查下來,得知對方利用職權不僅放利錢,甚至還勾結了當地員外幹了不少侵佔良田的勾當。

 逼迫那些悽楚無助的村民走投無路不說,為了封口,將那些人唯一遮風擋雨的茅草屋也一把火燒光,將他們趕出京城。

 胡兆的侍妾春紅提供了賬簿和證詞。

 可在這言官口中,春紅是被沈欲所買通。

 那些離開京城的村民也只是為了去外地謀生,而死去的老劉頭和他女兒則是因為女兒被負心漢汙了清白,老劉頭激動之下才腳滑摔倒在尖刺上。

 一切都是沈欲為了打壓同僚,不惜捏造證據構陷對方。

 事情發生後,沈欲卻並不著急,一個七品小官還動不了他。

 那些人多半還觀望著,只等看他拿不出什麼反擊,那言官的靠山多半就要冒出頭來。

 屆時沈欲再挨個清理乾淨。

 聽到這案件後,知虞便知曉一些事情就要開始了。

 這看似只是沈欲官場上再尋常不過的一樁勾心鬥角。

 可這件事情卻只是個導火索。

 沈欲被陷害,他自然可以慢慢解決。

 但因這件事情沒多久,讓宗珏無意中得知了沈欲的身世,一個多疑的帝王感覺到這種前所未有的背叛後,後面會發生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要離間沈欲和宗珏,以及如何保沈欲全身而退,便是知虞最後要完成的兩件事。

 所以這次春狩之行,知虞也一併跟著來了。

 他們大概要在行宮住上一段時日,是以只帶了些方便的衣物更換,其他都輕裝簡行。

 頭一日沈欲無暇顧及到她,要與天子先一步去獵場佈置,完成當日一些儀式。

 本朝的太丨祖皇帝是農民出生,這江山便是對方從那些錦繡膏粱的權貴手裡奪下來的。

 為了不令後代頹廢驕矜,幾乎每年春狩,天子與朝臣都要親自參與紮營佈置場地的事情,也不至於養出一群光知道享受卻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蠢物。

 只等天黑下來,貼身伺候

 的婢女上前道:“夫人該休息了……”

 美人對著孤燈而坐,看著外面夜色,語氣憂愁,“郎君今夜確定不回來了是嗎?”

 婢女說是,便瞧見夫人垂下眼睫,又緩緩吩咐,“那今晚上你們誰也不許進來打擾,免得驚擾到我,聽明白了嗎?”

 婢女見她一聽郎君不回來便情緒低落,自然不敢忤逆,只回答道:“奴婢聽明白了,天不亮之前,奴婢們誰也不會進來打擾夫人。”

 知虞這才“嗯”了一聲,讓她們退下。

 只等下人都離開後,知虞才將這些時日隱藏著秘密的信件全都銷燬。

 這些信都用不上了。

 因為接下來,她要去做一件更為冒險的事情。

 在亥時之前,知虞打開窗,謹慎地從窗口位置離開。

 婢子得了她吩咐只要在天亮之前不進屋來,就不會發現她人不見。

 今夜的人手都集中在了獵場那處。

 行宮這邊反倒沒有太過嚴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