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晚上怕會受涼,主僕倆都泡了個熱水澡。

 待絮絮替知虞絞著溼發,嘴裡說著閒話時心間忽然又冒出來個古怪的念頭。

 “夫人都要與郎君鬧到了和離的地步,難不成郎君真的一點都沒喜歡過夫人嗎?”

 甭管旁人怎麼看,絮絮每每看自家夫人都好似自帶了一層朦朧打光,只覺夫人美得是天上有地上無,合該是人見人愛才對。

 知虞趴在枕上,眼皮子都有些睜不開,聽到她的話後也只是本能回答。

 “那不可能……”

 沈欲不喜歡她,是書裡設定好的事情。

 他心底厭惡她,也是書裡設定好的。

 雖看不透男主本人的心思,但知虞心裡門清,沈欲這種城府極深的人,他做事並不能只看表面。

 就好比他會去吃一條魚,但不代表他會喜歡魚,甚至心底很是厭惡,他也可以將那魚肉抵在舌尖上細細品嚐,讓人瞧不出端倪。

 知虞想到今夜抓破他面頰那一幕,尤感到一股子心驚。

 他是個極為記仇的人,日後指不定便要打哪裡報復回來……

 她若真會有絮絮這樣的念頭,那也屬實太沒有自知之明瞭。

 絮絮心想也是,畢竟郎君那樣的人,可不是什麼善類。

 晚上入睡後,因著疲憊人也都睡得極沉。

 可在宮裡到底比不得自己住處,那床板生硬,知虞原就睡得很不習慣。

 等睡到後半夜,忽然發覺手背上有個冰涼物什劃過,半睜開眼,便瞧見褥子旁爬過一條蛇,嚇得知虞本能抬手將那物什揮開,周身也瞬間沁出一身冷汗。

 她眼睜睜看著那條蛇被甩到地上,一點一點順著窗縫遊走,即便是想張嘴喊來絮絮,可嗓子裡也好似堵了泥塊般,發不出聲兒。

 這處安置的位置略有一些偏僻,後面幾乎就傍著一片雜草林子,天暖後會有蛇出沒也並不奇怪。

 若放在往常自然沒什麼不對。

 偏偏知虞生性就很怕蛇這樣溼黏冰涼的冷血動物。

 害怕到會像現在這樣,整個人就像是被鬼魘住一般,坐在榻上臉色發白,卻動彈不得。

 她好半晌才有了力氣將被子扯到沒甚熱氣的身上,想要叫絮絮的念頭卻又漸漸打消。

 她怕蛇,原身卻未必會怕。

 且她對蛇的反應過分的大,真要說出來也許會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白日裡知虞掩飾得極好,還同容太妃提起昨晚發生過的事情。

 微微蒼白的面頰也恰好說明她昨兒晚上多半也是淋著雨自己走回去的。

 容太妃聽完後很是驚訝,立馬派人去查。

 一旁寶月語氣心疼,“都怪我,早知道就將傘借給知姐姐了。”

 她婢子說:“郡主身子哪裡有她強健,借給她了,郡主今日便起不來了……”

 寶月卻仍是歉意,“知姐姐若是有什麼需要補償的地方可一

 定要和我說。”

 知虞也僅是隨意說了些場面話客氣過去,跟著便回去休息了半晌。

 接連兩日,絮絮才發現知虞這幾日噩夢尤為密集。

 知虞含糊著不說出自己怕蛇的事情,只委婉道:“多半是被嚇到了……”

 想到差不多也就是暴雨那天夜裡之後,夫人便開始睡不好覺。

 可過兩日便是容太妃壽宴,知虞必須想法子好好睡上一覺補足精神,轉而又讓絮絮去從太醫院裡弄來些安神的茶湯。

 “奴婢記得郎君不是有塊厭勝佩?”

 厭勝佩可以用來辟邪,若夫人是雷雨夜受了驚嚇,拿它到枕頭底下壓壓定然可以緩解。

 絮絮對此略有些迷信,很是篤定這種方式有用。

 可知虞卻忙阻止道:“別去……”

 他不會幫她的……

 他們那天晚上多半已經撕破了臉皮,真要尋到他眼皮底下,他只怕連虛偽的應對都懶得有了。

 絮絮雖不太情願,但還是按著她的意思沒去。

 只拿來了安神藥給知虞服用,叫知虞夜裡才睡足了一回。

 等第二日早上過去容太妃宮裡請安時,恰好趕上宗珏派人送了一堆彩頭禮品過來給容太妃過目。

 明日便是容太妃的正宴,這些彩頭便是後面與臣子們一些活動的獎勵。

 光是瞧見那些物件的貴重程度,便知曉明日該會有多熱鬧。

 “這裡頭不僅有金飾,還有一些古董花瓶字畫,都是些舊玩意兒了。”

 管壽笑呵呵地介紹著物什,話裡代著宗珏謙虛,可這些前朝貴胄才有資格把玩的東西拿到外面去幾乎都是有價無市。

 容太妃自是大度道:“那我便添一套頭面進去,也充當一項彩頭吧。”

 一旁寶月卻挑起邊上一塊蓮花形狀的

 迷你鎖頭好奇問道:“管壽公公,這是何物?”

 那是一塊金色小鎖,蓮花鎖身與細鏈鑲接,底下墜著的流蘇交織起來,就像是一個破碎的金色網洞。

 管壽笑說:“這是仙人鎖,是咱們太丨祖皇帝年輕時候,一個道觀進獻來的東西。”

 這仙人鎖顧名思義便是用來鎖仙人的。

 若縛在香火前,被鎖到的仙人若想離開,如掌財的就得留下財,掌運道的就得留下好運氣,總歸是同玉如意那些物什一樣,都是些寓意好的玩意兒。

 太丨祖並不迷信,便將這物件隨意收納在了庫房。

 也是今日天子翻出來,覺得可以做個彩頭。

 知虞自也瞧見了那物,只覺得看起來是個漂亮精緻的物件,倒也沒再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