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又等了約莫一刻。

 白寂挑起車簾,對著簾內的人隱晦搖頭。

 沈欲面無表情地掂量著手裡早已經喝空了的茶盞,蒼白手指抬起側邊窗簾,幽黑目光掠過外面漸漸稀少的人群。

 耳畔傳來宗珏恍若調侃的聲音。

 “真是讓人意外,薄然這次……竟然失算了。”

 因為過於自信,便一直等著鮮肥的獵物自己送上門來。

 可這次卻結結實實地撲了個空。

 沈欲對此只面無表情著。

 畢竟對於他來說。

 這還……真是頭一回呢。

 回府後,沈欲的人陸陸續續從外面回來,將一些信息逐漸彙總起來。

 沉船的地方有人打撈過,水裡任何東西都沒有,卻有一些紙人的碎片因為泡水後溼黏在了船板上才留下痕跡。

 也有人看到絮絮在沉船後不斷出入知家。

 知家雖有沈欲的眼線,但對方卻不得靠近後院,只隱約得知夫人似乎和家裡人約定好不聲張,一直在屋裡暗暗修養。

 後面的人又去了知家刺探幾次,確定人就在知家出沒過。

 沈欲聽後也沒有什麼反應。

 雖不知道她因何改變了原因暫時又不離開,可接下來幾日等他揪出大皇子宗珣那股餘孽勢力,再來與她好好算一筆賬。

 在宗珏微服出宮的第一天,便叫沈欲手底下的人捕捉到了一些痕跡。

 只是那些人過於謹慎,且一直苟且至今,也並不容易抓到。

 是以沈欲更是縱容宗珏這幾日頻繁出宮,在市井民間招搖過市。

 茶館酒樓飯店,該去的繁華地方都去了一遍,在第三日,下朝後,君臣倆身著私服出宮,在臨近黃昏前卻要去安國公名下的一家宜春樓。

 那裡,也是那些餘孽活動最為頻繁的地帶。

 再說知虞這邊,在錯過馬車的當日後,將沈蓁的事情捋了一頓,便刻不容緩地讓絮絮私底下聯繫到知隨,想要借用知家的一些勢力來行事。

 只當天,她卻並沒有立刻亮明身份,而是洗去了一身偽裝,刻意裝扮的雍容明豔,一身珠翠踏進了老鴇蘇月娘的地盤。

 宜春樓是安國公的地盤,背後的勢力相當深厚。

 在宜春樓的一二三樓皆分為三六九等允許客人進入。

 而第四樓,則是安國公令老鴇嚴苛劃分出來,專程接待天家的人。

 以至於這第四樓在宜春院裡是出了名的禁忌之地,除了樓裡花娘外,再是作死的人也不敢闖入。

 知虞看過書,便也知曉這宜春樓的老鴇是出了名的會賺錢,除了男客以外,甚至還會接女客的單。

 “夫人換了花魁的衣裙,在四樓圍欄處恰好可以看遍底下所有的人,若是找到了你那不著家的夫君,便再給我五百兩銀子才能將對方帶走。”

 四樓平日裡空著落灰,便被這蘇月娘拿來做了這樣的營生,女客不比男

 客小氣,出手甚至更為大方。

 這一筆賺的都進了她自己私房賬目裡,所以才說蘇月娘是個極會攬財之人。

 知虞杜撰了一個數月不曾回家,卻經常會來宜春樓喝花酒的丈夫,蘇月娘完全不會懷疑。

 這樣的男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而且誰會往自己身上扯這種晦氣的謊?

 知虞按照書裡一步步來,眼看著是極淡定,將一個怨婦模樣扮演的瞧不出端倪。

 但心裡的緊張卻只有她自己知道。

 等順利換上花魁的衣裙,面上也蒙上一層面紗。

 知虞便在那四樓圍欄邊搖著小扇,裝作消閒。

 朝下看去,底下的人來人往,只需耐著性子一眼一眼看去,幾乎都能將每個人都看個清楚。

 可這些人裡都沒有沈蓁。

 但知虞主要的目的卻並不是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找出對方,而是先以此為藉口讓那蘇月娘信以為真。

 接著,她就會想辦法找機會去底下的暗房裡。

 宜春院雖說是個青樓,但背地裡的規矩極為嚴苛。

 所有剛進來的姑娘必須都要送到底下的暗房裡去一一調丨教,無一人可以例外。

 尤其是沈蓁,她在書裡被陷害進來這地方後,便因為性情緣故,在暗房裡待的最久。

 最終還是為了想辦法逃走,才故作順從。

 所以在這麼短的時日內,沈蓁若真在青樓裡,那麼必然只會在暗房那裡。

 知虞頭兩日晃悠了兩天,那蘇月娘收著每日的銀子,對她幾乎只有同情,沒有懷疑。

 到了第三日和第四日,才是知虞與絮絮約定好探查暗房的時機。

 偏偏意外就發生在了第三日。

 知虞當天過來一個時辰,照例找了一圈後,仍是一無所獲的模樣。

 “想來,明日再看一日,我便也不會再來了……”

 知虞故作難色,同那蘇月娘靠著圍欄交談起來。

 蘇月娘掩唇笑道:“夫人這是何苦,倒不如省下些銀子回家自個兒拿用。”

 她也就是口頭勸勸,若這夫人繼續拿出銀子,她自也照收不誤。

 知虞卻忍不住委婉問道:“聽聞你這處還有一個暗房,不知能不能叫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