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二合一
捲入了這樁複雜的落水事件當中,又見到了那位沈大人冷臉發怒的模樣,太醫愈發不敢粗心大意,替沈蓁檢查得極盡周詳。
太醫說:“沈姑娘以往似乎也總鬱結在心,且她先天體虛,應當溫補,最近這段時日卻突然用了大量的熱補之物……”
方才被氣得悶在胸口的一口淤血吐出,於身體的損耗自然也是有的,但也變相地疏通了她體內的淤滯之氣。
總得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妨礙。
在沈蓁虛弱昏闕後,沈欲便叫人將她直接送回府去安置。
知虞見狀心下也不由微微鬆了口氣,還好沈蓁沒有什麼大礙,不然接下來她是真的沒法對劇情做出交代。
這廂沈欲派人去請的老大夫也被請進了宮來。
按理說老大夫是個民間大夫,不應如此輕易進出皇宮。
可懷德年間,太醫院裡曾經出現過一個年紀輕輕的神醫,那神醫行事作風不似常人,即便在後宮也從不愛遵守宮規。
偏偏一路憑本事坐到了太醫院院史的位置。
他醫術奇絕卻不甘心困頓在後宮與後宮妃嬪婦人看病,便又與當時的懷德帝自請出宮去民間救濟蒼生。
懷德帝仁慈,自是放他離開,卻也准許他可以隨意進出皇宮,以備不時之需。
這老大夫便正是曾經一路官至太醫院院史的神醫本人了。
給知虞看過手腕上的傷勢後,老大夫臉上的神色便愈發不滿。
“你小子,太醫院裡那麼多藥不用?總不至於是怕太醫的藥會留疤吧……”
知虞眼睫一顫,繼而便想到沈欲方才說過的話。
可這老大夫仍兀自嘀嘀咕咕,滿腹牢騷。
“就算用了我的藥可以更好,但想要完全地不留疤,後頭還是要配藥天天擦的。”
“我又不是什麼神仙,別什麼都指望我,煩死個人了……”
只是撒完藥粉,將血止住,胡亂包裹了兩層紗布便要收工,手藝簡直粗糙至極。
識貨的人都知道那藥粉才是金貴物件,不識貨的也只當對方是民間來的尋常庸醫。
可知虞當前心思複雜無比,根本無暇顧及眼前的大夫究竟是庸醫還是旁的。
哪怕對方往她腕子上撒一捧灰她都不會在意,只是滿腦子都在想要如何解決當下這個局面。
尤其是犯下了這樣嚴重事情的絮絮……
宮裡鬧了不大不小的事情,沈欲尚且要留下來善後,給新君幾句交代。
知虞在他要離開前,忍不住道:“薄然,大夫也說了擦藥不會留疤,能不能讓絮絮先同我回去……”
沈欲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是嘛。”
他似乎壓根就不打算放過絮絮,沒有一絲一毫地鬆動念頭。
期間知虞被送回香殊苑裡變相的軟禁起來,可絮絮卻半個人影都不曾見到過。
僕婢們亦是發覺了絮絮不在,得了些吩咐見夫
人鬱鬱寡歡,儘管照顧的十分細緻,可仍不能使得夫人鬆開顰起的眉心。
隔了一夜過後,三兩個婢子在廊下難免就議論起這件事情。
“聽聞絮絮姐姐是犯了事兒才被抓起來的,就連夫人求情也都不好使,郎君為了沈姑娘心狠著呢。”
旁邊的人聽了就更是好奇,不由追問:“杏兒姐姐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內情,快些說與我們聽聽罷。”
“這哪裡還需要知道什麼內情,絮絮犯了那麼大事情,氣得沈姑娘都吐血了,你想想,她能會有什麼好下場……”
這杏兒還要再說的時候,肩膀便驀地被撞了一下,她一抬頭,就瞧見了扶著門框的夫人。
這幾個婢子霎時臉色微變,立馬低頭匆匆行了個禮,便退了下去。
知虞望著她們的背影,想到她們說過的那些話,人都不由微微怔住。
大概是受了那些婢子的影響,接下來再有僕婢想要過來給這位夫人換藥時,夫人甚至也故意將藥甩開,根本不許人替她解開腕上的紗布。
夜裡就開始沒什麼胃口,到了第二日晌午對那些膳食更是看都不看一眼,更別說去吃。
直到沈欲忙完了手頭的事情過來,知虞也不管是不是有人與他說了什麼,只伏在躺椅上完全地不肯理睬。
沈欲面上猶是冷著。
朝那躺椅上瞥去一眼,便吩咐婢子去準備一些清淡的粥來。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叫她將手伸出來。
美人恍若沒有聽見,沈欲垂眸掃過她,待要動手將她腕子從她懷裡抽出來時,她卻驀地躲開。
知虞坐起身,垂著眼睫低聲道:“我困了,不想和旁人說話。”
他的秉性惡劣之處她是清楚的……
多半是怕她就這麼痛快地死了,不好叫他慢慢折磨
出氣才是。
她避開對方伸來的手,便兀自起身朝寢屋裡去。
沈欲坐在原處眼神略為陰沉地落在她的背影上。
待知虞快要走到寢屋門口時,便發覺後頭也有腳步亦步亦趨。
她眼皮驀地一跳,腳下更快地走到寢屋裡,想要反手將門重重闔上,卻被一隻手掌直接擋在了門縫處。
她心口狂跳著,雙手仍用力將門闔上,可對方的手指卻好似沒痛覺般,不僅不肯退出去,反而掌心用力一轉便將那門輕而易舉地給推開。
連帶著知虞也跟著連連後退。
沈欲的臉色瞬間便陰沉了下來。
他瞥了眼手背上深深的壓痕,驀地冷笑,“你膽量確實是見長了——”
如今不僅敢割自己的手腕了,還敢給他臉色看,是覺得他會在意不成?
見她眼神微微驚懼著,還想擰身往裡頭躲,男人直接大步上前,將人一把攥到跟前。
知虞驟然被他捏在懷裡,一手又傷殘著自是無力掙扎。
想到那些婢子們私底下揣測絮絮已經沒了的話,她眼圈瞬間就紅了些,
更是止不住抬手捶打起他,嗓音微微顫道:“你放開我……”
她忽然會打人了,卻又因為好幾頓飯沒吃,捶打起來沒什麼力氣不說,反倒是她自己牽扯著傷口漸漸滲透出了血痕。
沈欲倒沒見過她這樣傷敵沒什麼作用,卻自損八千的做派。
他隨她捶打,只愈發冷了臉色,口吻陰翳,“看樣子,你的確不希望你那婢子能在府裡繼續活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