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作品

第410章 你也就是個弟弟!



                李學武從未想過,會在國際飯店的招待晚會上看見古麗艾莎。

    古麗艾莎倒是早早地便看見了他,甚至從進入軋鋼廠的那天起,便有見到他的準備。

    猶記得上一次分別還是兩人的第二次見面。

    在車上,古麗艾莎問了他的工作單位和電話,也告知了自己的聯繫方式。

    可從那晚過後,這個人好像消失了一般,自己從未收到過他的來電。

    當然了,本能的堅持和矜持,她也沒有給李學武打電話。

    這種僵持在一個月後,還是她忍不住主動打破,給軋鋼廠打去了電話。

    可是,當她要接李學武這個名字時,對方總是很謹慎地詢問她的信息。

    而當她說出自己的身份時,對方總是以無法接通為理由拒絕掉。

    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或者說李學武這個名字是假的,忌諱的,還是她的信息有忌諱。

    從那以後,她便沒了再聯繫李學武的勇氣,更沒了工廠找他的信心。

    一方面是大學習活動開始了,全京城的大學都受到了波及,包括民族大學。

    另一方面則是擔心李學武已經出事,或者有什麼不方便。

    無巧不成書,她跟李學武再一次見面的機遇出現了。

    軋鋼廠文藝宣傳隊擴招,需要招錄一部分在校藝術大學生。

    而當她突然看見紅星軋鋼廠這個廠名時,實在忍不住報了名。

    舞蹈功底紮實,成績優秀的她,一眼便被軋鋼廠請來的藝術老師挑中了。

    其實報名軋鋼廠文藝宣傳隊的人很多,特別的多。

    為什麼?

    這裡不多講,懂的都得。

    其他學科的學生還有計劃未來的能力,唯獨藝術專業的學生更迷茫。

    當前藝術團體正在面臨改制和兼併,很多單位都停止了招錄,甚至還在往外送人。

    沒有招錄指標,就意味著她們這些藝術生便要面臨滯留學校的窘境。

    突然有一家京城本地單位來招人,打聽之下,還是鋼鐵企業重點單位,如何的不讓人心動。

    專業對口,京城戶口,對於外地學生來說,無異於天上掉餡餅了。

    這一批次,軋鋼廠在京城的藝術院校中招錄了一百多人,古麗艾莎就是其中一位。

    十月末入職,封閉訓練和培訓了一個多月,她也是十二月份才完成了所有的磨合鍛鍊。

    文宣隊舞蹈隊的人數最多,按照舞種需要,分成了三個小隊,一個大隊,適合分別表演,也適合大型舞蹈排演。

    其實進入軋鋼廠以後,古麗艾莎就有去找李學武的衝動,可怎奈文宣隊管理頗為嚴格。

    半軍事化、半封閉式的管理模式,讓她沒機會,也沒關係去找人。

    幾萬人的大廠,幹部還行,跟熟人一打聽,便能知道機關裡誰是誰。

    似是古麗艾莎這樣的新職工,還是文宣隊的職工,恐怕連辦公區都進不去。

    尤其是她只知道李學武在保衛處上班,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個科室。

    所以關於他的事,古麗艾莎一直隱藏在心底,等著巧遇的一天。

    沒想到,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他所謂的在保衛處工作,到底是真,還是假。

    真,保衛如何能坐在了廠領導核心位置。

    假,又何必說了真單位來騙自己。

    現在就連他這個人是真是假都不清楚了。

    一曲終了,曲終人散,臺下一陣熱烈的掌聲,翻譯傳來陣陣讚歎。

    老外

    好像特別鐘意這種具有民族特色的藝術元素,李學武也被問及了剛剛臺上表演的舞蹈。

    要是問五六式槍組的具體信息,或者經濟發展、管理相關的內容他還能掰扯一陣。

    要問藝術,這可真問到了他的知識盲區。

    他對藝術僅有的瞭解,那都是在床上……那個瞭解和支持的。

    所以,當外商很有興致地問起這個領域時,他便開始了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就連外商身後坐著的翻譯都有些忍不住使勁兒抿住了嘴,很怕笑出聲來。

    偏偏這些老外還真就吃他這一套,很認真,很仔細地聽著他的忽悠。

    明明是勞動人民抵抗侵略者後的慶祝場面,愣是被他說成了採摘葡萄慶祝豐收喜悅,歌頌組織領導光輝正確的含義。

    真可謂是臺上歌舞歡跳,臺下胡編亂造,主打一個你演你的,我說我的。

    老外也分不清檯上在歡慶什麼,反正看著挺熱鬧。

    這會兒聽著李學武解釋的挺有條理,還真就信了。

    至於說剛剛為何舞臺上表演的演員目光熱切,自然奔放,李學武只能告訴對方,軋鋼廠是一個綜合實力強勁,擁有專業服務職工文藝需要的藝術團隊。

    別問,問就是專業。

    他能說那姑娘是在看自己嗎?

    當然不能,李副主任是正經人!

    法國商人香塔爾就在李學武不遠處,聽見了這邊的討論聲,笑著參與了進來。

    她來自於浪漫之都巴黎,自然具有對藝術的審美觀點,甚至能從專業角度解讀臺上的舞蹈含義。

    這不是拆李副主任的臺嘛,今晚誰會注意臺上表演了什麼,大家不都是生意人嘛!

    如果是黃乾等人坐在一起胡扯,他還不用在意這些,可外事活動上遇著短板,實在是撓頭。

    好在下一個節目很快便開始,給了藝術盲人李副主任喘息的時間。

    剛剛他已經在心裡暗自決定了,回頭便找個藝術老師好好補一補這方面的知識。

    當然了,得找男老師,如果是女老師,他怕對方忍不住補習其他內容。

    李副主任從來都是個正人君子,絕對不會主動要求別人做些什麼。

    至於那些關係密切的女士,都是對方主動的,關他什麼事。

    晚會持續了一個半小時,三支舞蹈,穿插了歌曲和樂器演奏。

    燈光亮起,舞臺上今晚參與表演的演員們出來謝幕,獲得了全場熱情的鼓勵。

    雖然人不是很多,但掌聲很熱烈。

    從外商的表情上就能看得出,他們對今晚的歡迎晚會很是喜歡和欣賞。

    由著對外辦的引導,眾人從一側門離開,仍有外商在回頭觀望舞臺上的演員。

    意商奈吉士走在李學武的身邊,連連點頭讚歎中國的民族藝術表演得天獨厚,文化底蘊十足。

    李學武能夠感受到來自於舞臺上那道深切的目光,可他並沒有回頭看,保持著微笑,招待著這些外商往外走。

    一直走到大廳,眾人寒暄握手,目送了這些外商上樓。

    而軋鋼廠一行領導,又在國際飯店副總經理張松英等人的歡送下,出門上車離開。

    從見面到分別,以李懷德為首的軋鋼廠領導沒有跟這些外商談及任何商業合作的話題,僅僅是在分別的時候,祝願商業旅行團在京城遊玩順利。

    今天就是個見面會,友誼會,簡單又充滿了希望。

    不過今天註定有人要失望了,她等的人並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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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十一日,

    週日。

    可能是李學武昨晚回來的太晚,顧寧一直在等著他沒有睡。

    所以早上便起來的有些晚了,秦京茹說她是身子沉,晚上起夜多睡眠不足。

    其實顧寧的睡眠質量還好,雖然生理上有諸多不方便,可一直在家裡住,又是喜歡安靜,性格沉穩的人。

    唯獨李學武回來晚了,她是有些擔心和掛念的,一般會等到他回家後再休息。

    李學武也是恪守兩人之間的約定,只要沒有特殊情況,一般都是十點前回家。

    尤其是大冬夜裡的,除非廠裡有接待活動,否則下班就到家。

    就是去四合院那邊看望母親,那都是趕著早晨去送李姝時見上一面。

    住得近,四合院那邊又有倒座房等人互相照顧,只要知道家裡都好就行了。

    秦京茹是任何時候都要準時的,韓建昆要來收拾車,她要早早地來準備早飯和收拾屋子。

    相比較於夏天,冬季裡需要注意的便是爐子火,以及早晨的飯菜更麻煩一些。

    今天韓建昆兩人到了便開始抓緊忙活了起來。

    週日本來事情就多,李學武基本上是整天不著家的。

    前幾天又說了,今天從鋼城要來個朋友,是帶著孩子的。

    李家大兒媳生了孩子,今天要從醫院接回家,李順和李家老三從山上回來,一家人還要聚一聚。

    顧寧身子是不方便動的,只能是老的看小的。

    所以今天且有的忙呢,李學武忙,他們便更忙。

    韓建昆收拾得了車子,便同李學武一起先吃了早飯,隨後啟動汽車去了火車站接人。

    而這會兒顧寧剛剛睡醒,秦京茹又幫她準備早飯,收拾屋子,雖然只有一個人在忙,卻幹出了十個人的虎虎生風。

    早晨九點多一點,指揮車停在了門口,隨著一聲「叔叔我來了」,海運倉一號便充滿了活力氣息。

    「哈哈哈~」

    看見想念了許久的叔叔站在門廳裡,付之棟揹著小書包,快步跑進了院裡。

    這裡跟他離開時候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青草時節換成了寒冬臘月。

    不變的是叔叔依舊在笑著歡迎他,歡迎他媽媽。

    「不是八點的火車嗎?」

    「晚點了~」

    周亞梅微微一笑,解釋了遲到的原因。

    看著接站司機拎著她的行李箱進了屋,便又同李學武寒暄幾句,被他讓進了屋裡。

    付之棟早早地便衝進了屋,正跟站在沙發旁邊掄玩具砸遠處花盆的李姝對上目光。

    「李姝,是哥哥」

    李學武笑著走進屋裡,給李姝做了介紹道:「還記不記得,哥哥春天看你來著」。

    「妹妹不記得了~」

    付之棟倒是很懂事,看李姝有些認生,便抬頭跟李學武回了一句。

    秦京茹從餐廳裡出來,笑著跟周亞梅打了招呼,兩人是見過面的。

    在幫她們找了拖鞋,又幫忙掛了衣服後,顧寧也從餐廳裡走了出來。

    「小寧~」

    周亞梅看見顧寧的微笑,有些感動地輕輕抱住了她。

    顧寧倒是對她的激動有些意外,不過還是理解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其實她不太喜歡別人跟她這般親近接觸,不過周亞梅還在她的容許範圍之內。

    雖然兩人是通過李學武認識的,可在鋼城也好,在京城也罷,兩人在一起居住那麼長時間,倒是有了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