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作品

第373章 雨露均霑(第2頁)

    “餘大儒,保密部京城三處一科的”。

    給兩邊做了介紹,都算是一個圈子裡的人,並沒有什麼客氣寒暄的。

    餘大儒是聽完李學武的介紹,跟黃幹握了握手,這才點的香菸。

    “你們這工作提前量打的也太狠了!”

    他抽了一口煙,笑著說道:“我們這才剛剛上人,你這就準備交接工作了?”

    “為人民服務嘛”

    黃幹不用多問,一看餘大儒跟李學武的熟識程度就知道他是啥樣的人了。

    說跟李學武學不著啥好的,不算是詆譭他,大家臭味相投,說話都是一個屌樣,扯犢子最能哏。

    “社會在發展,人民在進步,我們監所也要趕上時代的浪潮嘛”。

    他吃了最後一口飯,喝了口湯,站起身一邊收拾著,一邊說道:“有頭腦聰明的記得下手輕點,我那兒還缺幾個焊接收音機的”。

    “呵~還真是來挑人的啊!”

    餘大儒輕笑出聲,調侃道:“立人牌收音機就是你們監所搞出來的吧,我們同事有買的,質量真不咋地”。

    “這怨不著我”

    黃乾絲毫沒有接受批評的意思,走到李學武面前自己點了根菸,收拾了他的飯盒,道:“要找質量問題記得找他,他大哥是我們所的總技術工程師”。

    “你還是人嘛!”

    李學武瞅了黃幹一眼,道:“回頭我跟我哥說另謀高就吧,那地方不能待了!”

    說完還給餘大儒指了指黃幹,道:“我們只負責銷售和服務,售後問題直接去一監所上門找就行”。

    “嗯,你們倆都不是啥好人!”

    餘大儒彈了彈菸灰,笑著說道:“瞅瞅你們這安排,啊,誰特麼敢到一監所找售後去!”

    “那就不怪我們了~”

    黃乾笑著捧了飯盒和搪瓷缸子,給兩人笑著點點頭,說道:“得了,你們忙吧,不打擾你們辦案了,吃飽喝得早點回家睡覺去嘍~”

    “嘿!他可真招人恨啊!”

    餘大儒指了指出門去的黃幹,給李學武問道:“你怎麼交的都是這種人啊?”

    “你不也是一個德行?!”

    李學武瞥了他一眼,吐出煙霧問道:“你不是主持外勤嘛,咋回來了?”

    “差不多了,基本上都到這了”

    餘大儒使勁抽了一口,緩緩吐了煙霧,道:“你當我一個人去抓啊,摘桃子的時候,恨不得都圍上來了”。

    “多心了吧”

    李學武眯著眼睛看了他一眼,道:“一監所可沒有這個能力幫你們抓人”。

    “沒說他”

    餘大儒吹了吹褲子上的菸灰,抬手示意了門外,道:“關鍵人物就在後面,馬上到案”。

    “就是處理屍體和郵寄信件那貨!”

    屋裡的燈光有些刺眼,他坐在桌子上正好頭頂著燈泡,臉色隱藏在陰處,忽明忽暗。

    “我現在的主要精力都在賴山川身上,這老小子危險係數忒大,鄭局不讓輕舉妄動”。

    餘大儒顯然是有些著急了,所以才從現場回來的,要找鄭富華協調。

    “現在人太多,鄭局擔心傷及群眾,也怕對方狗急跳牆”。

    “哦,對了”

    他又點了點李學武面前的桌面,道:“他兒子是案子的主要嫌疑人,我們還在找人”。

    李學武沒說話,只是聽著他說,眯著眼睛想事情。

    餘大儒說完也不說話了,坐在桌子上同樣想著心事。

    最煎熬的時間莫過於明明知道結果,卻無法揭曉最後的面紗。

    ——

    十二月二十六日,星期五,晚上七點鐘。

    李學武一天都沒休息,只在剛剛餘大儒來的那會拄著桌子眯了一會兒。

    餘大儒什麼時候走的他都不知道,還是紀監的辦案人員來這邊準備審訊了,這才清醒了過來。

    “餓的時候還能頂得住,吃飽了飯倒是困迷糊了”

    李學武站起身直了直懶腰,給走進來的向允年問道:“你忙完了?”

    “做夢吧,這才剛開始”

    向允年叉著腰站在一旁,看著門口方向說道:“柴永樹到案了”。

    “別瞎瞅,往裡走”

    門口傳來一聲輕喝,一個乾巴瘦的男人被推了進來,手上還戴著銬子。

    這人李學武眼熟,見面不多,但印象深刻,三千年難遇的形象。

    柴永樹進屋後有些不適應頭頂的高瓦數燈泡,以及周圍的黑暗。

    待適應了,看清楚站在審訊桌後面的李學武,這才驚訝道:“李副主任?”

    “嗯,還真是你”

    李學武點點頭,打量了他一眼,問道:“跟哪兒蹲著了?”

    “沒跟哪兒,吃鍋子來著”

    柴永樹倒是很光棍兒,知道自己犯了啥事兒,可絲毫沒有畏懼的意思。

    刑事組的幹事給他摘了一邊銬子,推著他坐在了審訊椅上,又給銬了起來。

    “既然都是熟人了,也就別抻著了”

    李學武撿起桌上的煙盒給自己點了一支,踢了椅子坐下後說道:“你早交代,我早下班”。

    “呵~”

    柴永樹斜楞著身子打量著坐在那裡的李學武,以及站在一邊的向允年,道:“你要說是熟人,把我放了行不行啊?”

    “老實點”

    刑事組的幹事可沒有紀監那麼規矩,雖然不如保密部的狠,可見柴永樹不配合,從後面就給了一杵子。

    柴永樹那乾巴身體哪裡守得住他們的打,這一下直接讓他倒抽著冷氣縮在了椅子上。

    “少裝相啊,到這兒了還撒謊撂屁兒的,當你家炕頭呢!”

    刑事幹事手黑的很,但也有分寸,他著急案子,可知道不能把人弄死了。

    李學武淡淡地瞅著柴永樹表演,很有耐心地等著他說話。

    見他如此,柴永樹也知道落李學武手裡沒好果子吃,丫的手黑心狠在東城出了名的,他可不敢以身試法,也就不玩撒潑打滾的招數了。

    雖然沒吃過軋鋼廠保衛處的羈押飯,可也知道李學武的威名。

    外面的普通老百姓不捋呼,就算看報紙知道東城有這麼一狠人,可又能記住幾天。

    除非是道上混的,或者系統內部的,可也不是見天兒的提不是。

    但只要是軋鋼廠的人,甚至是軋鋼廠職工家屬,就沒一個不知道李學武的。

    軋鋼廠亂不亂,李學武說了算。

    從李學武來廠裡上班那天起,他送多少人去西郊挨槍子,他們可都幫忙記著呢。

    忘是絕對不敢忘的,因為這殺神時不時的還要更新他們內心的記錄呢。

    最近一段時間廠裡忙,他有兼著經濟和貿易的工作,大家夥兒還說呢,保衛處之虎是不是吃素了。

    你瞅瞅,這得多不禁唸叨,讓他趕上了。

    當然了,柴永樹心裡有底兒,就算賴家父子出了事,他也罪不至死。

    你別看他是個癩子,可懂法,知道什麼叫主謀,什麼叫從犯,什麼叫坦白從寬。

    其實都不用刑事幹事給的那一下,從吃著火鍋唱著歌,警查進門叫他名字的那一刻起,他就準備進來就撂的。

    地痞也有保命的小聰明,他才不會給賴家背鍋呢。

    “李副主任,別動粗,要送頭功,我也是得給您送”

    柴永樹一副義氣千秋的模樣,道:“雖然您也姓李,但您這主任不一樣,您是好人!”

    他比劃了個大拇指給李學武,道:“您跟李懷德不一樣,他就是個人面獸心的老混蛋,霸佔我媳婦兒不說,還特麼養……”

    咚~咚~

    李學武用鉛筆敲了敲桌子,微微側臉眯著眼,提醒道:“跑題了,有的說,沒有的別胡咧咧”。

    看懂了李學武的眼神,柴永樹認命地點了點頭,道:“您是好人,我念您的好,我說”。

    “賴一德嘛,賴處長的公子”

    柴永樹擰了擰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看著李學武問道:“這些個杜小燕都說了吧?”

    “你說你的”

    李學武沒理會他的話,抽著煙,眯著眼,示意他繼續講。

    “得嘞,我說我的”

    柴永樹點點頭,說道:“我是打六月份經朋友介紹認識的賴一德,我們都叫他賴少”。

    “賴少這人年歲不大,出手闊綽,對我們是瞧不上的,但也捨得花錢”。

    “平時我就是個小跟班,給處理處理零三馬碎的,賺個辛苦錢”。

    “說具體點,處理什麼東西?”

    李學武抬了抬眉毛,道:“據說賴一德有自己的買賣?”

    “呵~屁~無本的買賣~”

    柴永樹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就是從他爸那裡掏出來的罰沒玩意兒,經我們倒手去了黑市,啥幾把都有”。

    “有的值錢,有的不值錢,他就是個棒槌,拿著他爸的鑰匙,帶著我們去倉庫裡搬”。

    “只要沒錢了,準是這齣兒,我們算是跟著撈撈油水,真是賣力氣的活兒”。

    他撓了撓腦袋,道:“真正賺錢了,那得是八月份了,正熱鬧著,賴少有魄力,第一個帶頭鬧的,所以好東西撈了不少”。

    “其他小崽子頭腦一熱就知道跟著瞎起鬨,唯獨賴少有腦子,知道啥玩意值錢,啥玩意不值錢”。

    “當然了,這都是相對的,你也不要把他高估了,絕對趕不上您”。

    柴永樹調著彎兒拍李學武的馬屁,見他沒啥反應,又繼續說道:“剛開始他手裡也沒多少人,全是一個院裡的”。

    “後來不一樣了,有錢了,胡吃海塞的,酒肉朋友也多了”

    “主要還是大學習活動搞起來的,賴少的野心也大了起來,玩的也大”。

    “他們一起搞的古董和部分黃金首飾,珠寶玉石翡翠啥的,有部分經我手倒騰出去了”

    柴永樹點頭承認道:“到這個時候我們這些人才算是見著錢了,以前都是混吃喝罷了”。

    “你知不知道賴一德在29號以前在幹什麼,說急需一大筆錢”。

    李學武皺眉提醒道:“他應該不是為了個人享受,你好好想想”。

    “不用想,我不知道”

    柴永樹特別坦誠地說道:“我就是個小囉囉,幹活有我,出謀劃策哪裡能用得著我們這樣的人”。

    說著話他還在耳邊比劃了一下,道:“那些小崽子腦袋都好使,主意正著呢,我們要是敢亂說話,鐵鏈子早抽過來了”。

    看著李學武皺眉頭,柴永樹也知道必須顯露自己的價值,這邊他就認識李學武一熟人,得靠人家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