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作品

第178章 意外就像暴風雨(第2頁)

    要說起來,大字告的最初目的和作用還是針對正治問題的,從意識形態或者思想狀態上出發去考慮問題。

    可軋鋼廠裡所有人過篩子,一萬五千多人,小本畢業的不到一半,中學或者中專畢業的不到五分之一,大學畢業的不到百分之一,搞什-->>
                                         
麼思想啊。

    依著李學武來說,這些人連特麼紅皮書都沒看完過,有組織的負責人可能都沒看過,站在前面瞎幾把喊口號的。

    要談立場,談思想,總得是具有一定影響力的,判斷這個人因為思想有問題,產生的影響巨大,才構成處理的先決條件。

    王二麻子是廠裡掏廁所的,天天跟茅坑後面上班,他說廠裡應該專門搞發展,不要搞思想。

    這對不對?

    當然是不對的,按照現在的要求和標準,他的思想是有問題的。

    可是!

    他就是一掏廁所的,他說的話並不代表任何人和群體,只代表了他自己的想法,有什麼問題嘛?

    這是一個言論自由的年代啊,他是正式工人,可以發表自己的言論啊。

    他的話會對誰造成影響呢?

    是茅坑裡的蒼蠅,還是爬出來的蛆啊,蹲廁所的那些人總不會讓王二麻子站在自己面前給上正治課吧?

    說白了,現在弄的這些都是啥啊,還不就是王二麻子在掃廁所的時候跟那些蒼蠅說了些矛盾的話嘛。

    就因為這個,還至於調整他工作?不讓他上班了?

    現在鬧的兇的還都是那些起鬨的,或者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

    他們藉著這次機會將對車間或者部門領導多年積累的怨氣發洩發洩,或者是互相攻訐對方。

    李學武帶著沙器之轉到車間這邊的時候,一車間的大牆上已經貼了好多白紙了,上面最有意思的事說天氣熱,車間主任不給買雪糕的,落款是姓張的工人。

    沙器之看了也是忍不住笑出聲來,陪同李學武檢查的孫健也站在一旁苦笑。

    他是廠辦筆桿子出身,自然是個文化人,看著這些工人耍筆桿子,他只覺得啼笑皆非。

    李學武見著一車間主任迎出來,笑著點了點牆上的大字告對他說道:“你得接受批評啊,這大熱天的,怎麼能不給工人買雪糕呢!”

    一車間主任哭笑不得地說道:“這些損小子瞎玩鬧呢,人家都寫了,他們說我們車間也應該寫”。

    “呵呵,寫的挺好~”

    李學武笑了笑,頗為讚許地看了一車間主任一眼,隨後帶著人往車間裡走了進去。

    今天保衛處出了兩臺車,都是剛剛下線的二手威利斯。

    李學武用了一部分資金,按照正常價格採購了兩臺威利斯改裝車用於保衛處業務。

    也沒分到哪個科室,就放在了小車班,算上李學武的這臺,現在有四臺車了。

    本來他是想著保衛處有車了,保衛科能把那臺老嘎斯挪出來給蕭子洪用,蕭子洪卻是拒絕了,他想騎車子上下班。

    李學武倒是沒強求,條件已經提供了,他自己不願意越這條線,那是他的事。

    副處長哪有配車的,除非該處室自己有車,且搭檔融洽。

    保衛處自己有車,但蕭子洪沒覺得副處長就必須得坐車,這階段騎車子上班反倒身子輕了許多。

    今天下午來檢查工作,李學武帶了孫健和沙器之,蕭子洪沒來,他上午就去了紅星村。

    同來的還有人事一科的科長孫堯,因為他還兼著保衛處稽查科的科長,算是撿了個大便宜。

    這本是李學武給謝大姐準備的助力,為的就是幫助她進步,也方便自己的管理工作。

    稽查科的小泰迪們好多都是原來武裝部調整的,一個個的都不服呢,正好用人事科壓著他們。

    孫堯把自己的地位看得很清楚,他這個兼職能不能保住還得看李學武得態度,李學武說換人,那他就幹不下去。

    誰不想多管一個科室啊-->>
                                         
,他現在是科長,可管著兩個重要部門,都相當於一個副處長的職權了。

    所以保衛處綜合辦主任孫健給他打電話通知,說是李處長要帶隊檢查安全生產工作,他立馬就放下手裡的工作跟了過來。

    對於保衛處的印象他就不用說了,跟孫健都是廠辦出來的,啥不瞭解啊。

    原來兩人都是副科,這次調整廠辦系算是多點出擊,斬獲頗豐。

    不過他們也知道,就李學武跟廠辦的那點香火情,完全達不到在工作上照顧他們的程度。

    所以無論是孫健,或者是孫堯,都在工作上表現出了積極的一面。

    孫健原來是廠長的秘書,在保衛處更像是深入敵營,臥薪嚐膽一般。

    其實這都是外面人瞎討論的,幹工作沒有說固定思想,或者一成不變的。

    換了新環境,他就得適應著,幹好自己的工作。

    李學武不知道他是廠長的秘書嗎?

    可在交接工作後的安排上為難他了嗎?

    這是規矩,該怎麼幹就怎麼幹,至於他能不能達到於德才跟李學武的關係就得看他自己的努力和選擇了。

    他的身上是鍍著廠長的金呢,可現階段沒什麼用,在李學武這兒,他得付出更多。

    跟著李學武往車間裡面走,看著車間熱火朝天的生產熱情,以及井然有序的生產秩序,孫健悄然地點了點頭。

    還得是關鍵時刻才能看出管理水平的高低來,一車間的幹部還掌控著車間的管理權,並沒有影響了工作。

    李學武帶著孫堯,以及稽查科的兩人查看了滅火器的檢查時間,也看了車間裡的安全管理報告。

    最後在隱患管理臺賬上點了點車間主任。

    “不要搞糊弄事兒,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李學武翻看了一下隱患管理臺賬,對著車間安全管理人員示意道:“要有發現隱患的眼睛,也要有消除隱患的能力,不要帶弄虛作假的腦子”。

    車間主任瞪了安全員一眼,想要跟李學武解釋一下,卻是見著李學武已經合上了臺賬,往生產車間裡面走了。

    車間兩排機床按照斜著的方向安置,具體什麼原因李學武不清楚,他管過安全,但沒管過生產。

    不過這麼走著看著,倒是能很清楚的看見車床上生產的現場,也能看清工人勞動的狀態。

    李學武走了一圈過後,再出來,跟一車間主任談了談,點出了幾個實際問題。

    能自己整改的下了班趕緊整改,不能自己整改的立即報生產管理處,申請資金轉工程處,儘快消除隱患。

    隱患是啥,就是平時不注意,出了事真要命的東西。

    車間主任見李學武並沒有做處罰,也沒有頤指氣使的找麻煩,態度很端正地保證儘快完成整改。

    李學武的能耐他們都清楚的很,管保衛科很拿手,辦案更是一絕。

    接手保衛處全面工作後,真就把安全監督管理工作拿了起來。

    期初他們也沒太在意,一個轉業的幹部,破案厲害是本事,可你還能有安全管理的能力?

    嘿,還真有,還特麼是專業的。

    無論是消防安全,還是安全生產,李學武都把工作做紮實了。

    消防隊專業化,消防安全管理標準化,安全生產標準化,一個個的政策落實下來,近期還真就沒有發生重大安全生產事故。

    事故是什麼意思,就是重要傷害,或者死人了。

    肢體造成殘缺的傷害在生產管理上就叫生產傷害,嚴重的就叫事故。

    當然了,你手指蓋切掉了一塊不叫肢體殘缺,手指頭切掉了才算。-->>


    搬運零件滾落砸腳上了,造成腳部截肢,這樣的算。

    滾落的零件砸了二十個人的腳,截肢了二十個人,或者直接砸死了一個人,這就叫重大安全生產事故了。

    軋鋼廠這麼大的生產企業,能控制安全生產事故,那可真是一種本領了。

    李學武當然不是一刀切,更不是驟然就把壓力給到車間管理者,而是循序漸進的。

    四月份開始搞安全管理,主要是以宣傳和督導為主,五月份就開始搞正規化,六月就得學習正規化,實現正規化基本要求了。

    現在進入七月份了,李學武的這一次檢查是要對進行了幾個月的安全管理摸摸底了,接下來的管理會慢慢的嚴格起來,目標就是在年底前實現安全生產管理標準化的所有進程。

    不培養工人的安全生產意識,只下一刀切,對基層管理幹部是一種壓力,對工人來說會起到反作用。

    先把宣傳工作做好,再把紀律要求和生產標準通知下去,學會了,領會了,再用標準卡,處分管。

    當初學呂不韋玩一字千金的把戲,李學武真的在實現自己的諾言,十一車間搞的好,成績突出,他真就從山上搞了一頭大肥豬,請食堂燉了紅燒肉分給了該車間。

    這是一種正向激勵,也是潛意識的提升違反操作規程的壓力。

    安全管理不會創造價值和利益,這是賣力不討好的工作。

    尤其是在檢查過程中,查出問題了,管理人員千般狡辯,萬般抱怨,好像他們是來找茬的。

    可真要是出了問題,上面打板子,絕對不會落下安全監督管理部門。

    這個時候那些工人就不會說這些責任都是我們狡辯了的,抱怨了的,我們自己承擔吧,沒人這麼說。

    所以檢查人員和一線安全管理人員形成對立的,就是工作態度問題。

    態度好的,積極學習配合整改的,稽查科自然不會為難。

    但要是耍心眼的,那就是大隱患,一定是要重罰的。

    這就是為什麼李學武特意點了安全管理人員的原因,也沒給一車間主任留面子。

    李學武現在是廠領導了,下來檢查出現問題,一車間主任自己就得去跟生產管理處彙報,不然他的問題就更大了。

    這一彙報就得影響他們車間的評比,影響他們這個月的獎金,以及年度整體評優資格。

    所以見著李學武這一隊人,兩臺車,沿著廠主幹路檢查車間工作,那些站在車間門口看熱鬧的人瞬間減少了一大半。

    再從一車間聽說了李學武檢查的內容,剩下的那一半也被各車間主任叫回去搞生產和準備了。

    路中間還剩下的就是那些搞事情的人了,也有支持他們的還在跟著喊口號,可李學武沒搭理他們,又去了二車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