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地獄不空(第2頁)
“而你不交代,我就一直折磨你,等你養好了再繼續折磨你”
在跟李學武對視了一分鐘左右,付長華咬著牙說道:“我說,我說了,你撒開吧!”
“嘶~”
付長華說的硬氣,可李學武一撤力還是忍不住弓起了身子。
將手裡的匕首扔在了桌子上,李學武轉過身靠著桌子看著付長華,等著他交代事實。
嘶呵了一陣兒,付長華慢慢抬起頭,因為現在的他全身哪裡動,肋巴扇兒都疼。
終於,後嵴梁骨著了椅背,付長華長舒了一口氣。
分局的審訊室不算暖和,因為向陰,所以屋裡的氣溫能哈出白氣。
但現在付長華的樣子像是蒸了桑拿一樣,脖領子都溼了一圈兒。
“趙玲瓏是我媽的女兒”
付長華的第一句就回答了李學武的問題,隨即答道:“是我媽的第一個孩子”。
李學武從兜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了一根叼在了嘴上,用火機點燃了,走到付長華的身前示意了一下,然後塞進了付長華的嘴裡。
給付長華點完了煙,李學武又給自己點了一根兒,然後拿了把椅子坐在了付長華的側面。
站在一邊的沉放心裡瘋狂地滴咕道:來了!他來了,就是李學武剛才說的“強盜邏輯”來了!
沉放眼睜睜地看著李學武先是對付長華進行了心理戰——一進門就說了李學武自己的猜測,然後觀察付長華的臉色判斷對錯。
接下來便是強迫威懾,重點突擊,直接問出了付長華隱瞞的東西。
最後因勢利導,利用小手段開始對付長華進行心理干預。
而且就連審訊坐的位置都有講究,李學武在儘量避免犯人的對立情緒,選擇坐在了犯人的側面,即給了犯人心理壓力,又給了犯人情緒空間。
學到了學到了,直到今天,沉放才看清李學武審訊玩兒的套路。
付長華吸了一口煙,然後哆嗦著伸出手,努力地夾住了嘴角的煙。
眼睛盯著手裡抖著的菸頭兒火,付長華繼續說道:“我媽是京城人,上完了女校就被我姥爺嫁了人,但因為接受了新式教育,我母親不喜歡刻板守舊的前夫,便逃了出來”。
說了一陣兒,付長華吸了一口煙,又繼續說道:“因為怕被我姥爺責罰,我母親跑到了我舅舅家裡躲了起來,同時跟同學恢復了聯繫”。
“可是萬萬沒想到那時的她已經有了身孕,我舅舅本想送她回家,但我母親不同意,便在我舅舅家生下了我這個姐姐,也就是趙玲瓏”
李學武側著身子拄著椅子背問道:“所以趙玲瓏隨的是你母親的姓氏?”
“是”
付長華說道:“我姐生下來就交給了我舅舅撫養,我母親又重新回了學校,第二年,參加了三五年的那場運動,隨後便跟著同學離開了京城,去了鹽安,她是在那兒認識的我父親”。
“後來呢?”
“後來解放了,我父親因為肺病轉了地方,分到了軋鋼廠工作,而我母親再去找我姐的時候才知道我舅舅因為戰亂,家早就散了,而我姐也是因緣巧合,被我母親從教養院的審查資料裡認出,這才領回了家”
付長華抬起頭看著李學武說道:“可那個時候我這個姐姐就已經……她是12歲……”。
猶豫了一下,付長華繼續說道:“我母親覺得虧欠我姐太多,所以拼命地補償她,我姐看我不順眼,我就被送去了我大爺家”。
“可我姐恨我母親,自己找了個男人嫁了,也就是你們抓的那個凌德貴”。
“說說後來吧,為什麼走到了這一步?”
付長華抽了一口煙,說道:“是我姐,是我這個姐姐把我們一家帶進了深淵”。
“她依仗我母親的愛護,從帶著凌德貴做買賣開始,一路坑蒙拐騙,我母親就在後面收拾殘局”
“為了給她擦屁股,我母親把能求到的關係都求遍了,而她的“生意”也越做越大,還拐了那個朱老八做靶子,唉~”
“朱老八什麼情況?”
“老傻子唄!”
付長華嘲諷道:“以為玩兒了我姐,其實是被我姐當靶子頂在了前面,她也怕死,呵呵”。
抽了一口煙,付長華繼續說道:“我這個同母異父的人跟她不親,她倒跟付海波親近,因為兩人只差了一歲”。
對著李學武示意了一下手裡的菸頭,表示煙沒了還要煙。
李學武將自己手裡的菸頭先扔了,遞給了付海波一根幫著點燃了,接著又給自己點了一根。
只要付長華交代了,李學武陪他在這抽一天都行。
“剛開始我姐犯錯誤我母親還能處理的了,後來人情用盡了,我父親被我母親磨的沒辦法,也幫著我姐處理麻煩”
說著話,抬手對著李學武比劃了一下,說道:“這個你應該懂,只要錯了一次,那麼就沒有收手的機會了”。
李學武笑著點點頭,這個時候可不會跟付長華說自己清如水,明如鏡。
“我母親開始跟我姐一起瘋狂地斂財,通過我父親的關係,和她的老關係,一點兒一點兒地送,這才形成了現在的規模”
“付海波怎麼回事兒?”
李學武對著沉放示意去搞杯熱水,沉放點頭表示明白就出去了。
“付海波是來我家以後跟我姐搞到一起的,看我姐有錢了,他又喜歡時髦東西,都是我姐買給他,他在參加工作以後更是藉著我爸和我姐的力步步高昇。”
“分工倒是很明確,他們沒顧著你嗎?”
“我?我不成器的嘛”
付長華自嘲道:“我姐看不上我,我父親看不上我,付海波看不上我,就連我母親,眼裡就只有我姐,呵呵”。
接沉放遞過來的茶杯喝了一口,付長華感覺舒服多了。
“所以你是後來才參與進去的?”
“嗯,是我爸看我混的不成樣子,找人安排進菜市場去的”
李學武點點頭,問道:“那你母親為你姐,為付海波編織了很大一張網?”
“嗯,這網不小,海子邊的鴿子市知道嗎?”
“你姐弄的?”
“嗯,好些年了”
付長華低頭吐了一口煙,道:“她算是一股兒,還有別人的,你找的付海波的原始積累其實就是這麼來的”。
“怎麼來的?”
“還能怎麼來?東北來的,在我姐這兒出,盈利都在她那兒,付海波想借著我姐的這張網進步,我姐想借著付海波繼續編織她那張破網,所以兩人算臭味相投。”
“你知道你姐的錢和付海波的錢放在哪兒了嗎?你知道這張網都有誰嗎?”
李學武的眼睛看著付長華,希望從付長華的口中得知這重要的消息。
“你會把你得來的糟錢兒告訴你哥兄弟嗎?”
聽見付長華的回答,李學武皺起了眉頭,但不都是壞消息。
“我母親一定知道,我姐和付海波就在你們手裡,慢慢審唄”
看著把什麼都交代了,一臉輕鬆的付長華,李學武挺了挺嵴梁骨,笑著問道:“你好像不……不擔心他們?”
“呵呵”
付長華輕笑道:“我擔心他們,誰擔心我啊?自始至終我也沒想著跟他們玩兒啊,是他們非要帶著我玩兒的”。
李學武伸手掀開付長華的衣服看了看,肋巴扇兩處紫紅色,有些發黑。
“要不要上醫院?”
“嗤!別逗我了!”
付長華側著身子掙開了李學武的手,衣服自然落下。
“你會送我去醫院?你要是有送我去醫院的慈悲心你就不會挑我肋骨了”
看著有些尷尬的李學武,付長華說道:“其實我挺恨你的,你不知道,我最特麼怕疼了,就因為怕疼,我都不敢打針,你特麼竟然拿匕首捅我”。
將桌上的茶杯遞給沉放,李學武臉上公式化地露出了渣男般歉意的微笑。
“實在抱歉,情不自禁,我也不想的”
說著話,站起身對著付長華問道:“還有要說的嗎?”
付長華笑問道:“我睡女人的事兒你要不要聽?我能講的就這些了”。
“哈哈哈”
李學武對著沉放說道:“中午了,安排他吃飯,弄點兒好的,我挺喜歡他的性格的”。
“對了,你睡女人的事兒也寫一寫,有人想看”
說完了話,李學武對著付長華點頭示意了一下便出了審訊室。
沉放跟著李學武出來,看著李學武讚歎地說道:“我現在才明白早上鄭局說的那句話啥意思”。
“什麼玩意兒?”
李學武正想著接下來的事兒,突然被沉放在身後滴咕,不由得問了一句。
“早上,鄭局說讓我跟老段學學你,人不狠,站不穩,現在我才看見你的狠”
“拉圾吧倒吧,你是罵我還是誇我?”李學武邊往門口走邊笑罵了一句。
往門口走是因為李學武已經看見來送飯的何雨水了,這會兒正跟傻柱站在門口望著這邊。
走了兩步見沉放沒跟來,便轉頭對著沉放說道:“看看考場進度怎麼樣了,安排考生們吃飯,告訴護衛隊的隊員輪換著吃飯,審桉的同志們現在就去吃,早吃完早幹活兒”。
“哦,對了,我沒審的不給吃飯啊,趙玲瓏也不給!”
李學武說完話便轉頭繼續往門口走去。
沉放看了看李學武的背影,心裡滴咕道:這小子不僅記仇,還特麼小心眼兒。
“做了什麼好吃的?”
走近了見雨水盯著自己來的方向看,李學武便擋著雨水的視線站了。
傻柱扶著三輪車車把說道:“我妹妹今天可是下了血本兒了,還是跟彪子借的三輪車,不然都帶不來”。
雨水被李學武擋住視線,表情凝重地問道:“李……”。
見雨水遲疑,李學武笑了笑說道:“叫李學武也成,跟你哥一起叫學武也成,不叫李二疤瘌就成”。
雨水咧咧嘴,勉強著笑了一下,隨即問道:“你們審的怎麼樣了?”
知道雨水就要問這個,李學武指了指審訊室和會議室方向說道:“我到這兒就開始審,剛有了重大突破,你就來了,所以這叫什麼?”
“什麼?”
被這麼一說,雨水也不知道李學武的話裡是什麼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