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作品

第569章 老虎的笑,倒拿的槍(第3頁)

 

這個倒是能預料到,在去營城的路上李學武就看出來了。

 

歲數本來就不小了,再加上一線的體力勞動,長期坐辦公室的人哪裡承受得住。

 

不過人各有命,性情如此,命運如此。

 

如果聶成林在變革中與李懷德有所緩和,就像程開元那樣能屈能伸,或者像薛直夫那樣明哲保身,也不至於到今天這一步。

 

哪怕是像景玉農那樣,只把目光和目的明確地盯在工作成績上也行啊。

 

只能說聶成林走到今天這一步,怨他自己,有眼無珠,跟錯了人,選錯了路。

 

還有一個緊要的因素,那就是教子無方。

 

對聶小光的疏於管理,不斷地給李懷德製造麻煩,這根刺李懷德一定記得。

 

雖然不至於下黑手,但有這個態度就夠了。

 

別忘了,管委辦第三個副主任師弱翁還在勞動隊代表機關支援勞動生產呢。

 

那混蛋鬥不過李學武,但攪風攪雨當攪屎棍還是綽綽有餘的。

 

對於聶成林,李學武是一種心態,對聶小光,他又是一種心態。

 

雖然是父子,但在他這裡,一個是廠裡的老同志,一個是行走在法律邊緣的壞小子。

 

甭說聶成林在勞動隊吃辛苦,就算是還在副廠長的位置上,聶小光敢對紅星廠職工下黑手,也絕饒不了他。

 

但他心裡也很清楚,這件事八成跟對方沒什麼關係。

 

可這並不妨礙李學武從他的身上打開突破口。

 

相比於頑主和老兵的隊伍,聶小光這樣的混不吝,對兩邊的消息更靈通。

 

熟悉你的人不一定是朋友,但絕對有敵人。

 

所以,李學武一聽到聶小光到案了,便要親自下去會會他了。

 

很顯然,谷維潔是沒有這個意思的,因為她並沒有接李學武的話茬。

 

就算是聶小光做的案子,也不值當谷維潔下去審問他。

 

所以,請谷維潔在樓上稍等,他站起身,帶著彭曉力下了樓。

 

保衛樓一樓,長長的走廊盡頭,是保衛科羈押室和審訊室的位置。

 

聶小光被蒙著腦袋帶過來以後,就安置在了審訊室。

 

李學武找到審訊室的位置,推開門進去的時候,他已經被雙手銬在了桌板上,坐在了審訊鐵椅上了。

 

“李處長,李副主任,我是冤枉的!”

 

“老實點!”

 

王一民一拍桌子,指著聶小光大喝道:“我讓你說話了嘛!”

 

“現場已經處理好了?”

 

李學武沒搭理想要說話,滿臉不服氣的聶小光,而是問向了負責現場調查的王一民。

 

這位還是他第一次出保衛押運任務的老師傅呢,同行的還有韓戰。

 

韓戰現在任鋼城保衛處處長,正科級。

 

不要再說這種任職的級別錯亂了,企業內部就是這樣,分廠的職級低,但組織部門完善,就是會出現這種稱呼錯亂的情況。

 

崗位是崗位,職稱是職稱,職級是職級,完全不是一回事。

 

董文學是分廠的主任,李懷德是總廠的主任,紅星廠還有辦公室主任呢,都叫主任,可不是一回事。

 

王一民算是經驗豐富的老同志了,不然也不會被李學武選上來,給周瑤搭檔。

 

“現場的勘查報告跟分局沒有多少出入,只是咱們對內部情況更為了解。”

 

王一民彙報道:“我們已經儘量地完善還原了案發現場的事發情況。”

 

“報告我們是同分局一起做的,已經送到周科長那裡去了。”

 

這麼彙報著,他從手邊遞過一份文件來,很顯然就是他說的調查報告副本。

 

“目標已經鎖定了嗎?”

 

李學武一邊看著文件,一邊給王一民問道:“一個小時前,周瑤說有眉目了。”

 

“是,分局那邊已經在協調各片區調查了,情況還在彙總分析。”

 

王一民解釋道:“這個時間,那些不安定因素正是活躍的時候,很難確定他們的具體位置,更不容易調查他們昨晚的經歷。”

 

“嗯,不著急,慢慢查,進展已經很快了。”

 

李學武看完了手裡的調查報告,對這個案子有了更為清晰的認知。

 

還真有可能誤會聶小光了,至少這小子可沒有組織起五六個人的力量。

 

真有這個力量,他也不會對紅星廠的汽車下手,目標應該是李懷德才對。

 

也許就是怕這種情況的發生,李懷德才沒有露面的。

 

不過有棗沒棗打三杆子了,李學武並不覺得聶小光是個好孩子。

 

他放下手裡的文件,在聶小光驚慌失措的目光中,回手抽出了腰上槍套裡卡著的m1911手槍。

 

而就當李學武倒拿手槍,握著槍管向他走來的時候,聶小光真的嚇麻了。

 

保衛處有三不見,不能見保衛處之虎的笑,不能見倒拿的手槍,不能被抓進卡車的後車廂。

 

他在來時的路上已經體驗過一次後車廂了,可不敢體驗這倒拿的手槍啊!

 

“真不是我乾的!”

 

聶小光也不顧剛剛王一民的提醒和警告了,在李學武近身前便急著喊道:“我有人證!”

 

李學武才不信他的人證呢,誰家的好人會在半夜八九點鐘跟一個壞小子在一起呢。

 

這樣的人給作證,誰信?

 

“我說的是真的!當時我在打架,在城東北新橋後永康衚衕!”

 

聶小光見李學武要來真的,也不管不顧了,大聲嚷嚷道:“我們十幾個,對面也十幾個,這些人都可以給我作證!”

 

“幾點,都有誰?”

 

李學武終於開口問話了,攥著槍筒的手指也鬆了鬆,不像是剛剛要用力的樣子了。

 

“我知道你想問啥,不就是八九點鐘左右嘛,我敢保證,我不在!”

 

聶小光很是認真地解釋道:“天還沒黑呢,張建國便讓衚衕老二來找我,說是去堵麻三,那小子找死,把老二姐姐給花了。”

 

“說清楚點——”

 

李學武用手槍敲了敲他面前的小桌板提醒道:“別說你們的黑話!”

 

“……是——”

 

聶小光鼻子差點氣歪了,我說這個你聽不懂是咋地?

 

這些黑話有一半都是你們這些老頑主、老大哥們當年鼓搗出來的好吧!

 

現在你跟我裝清純呢!

 

算了算了,勢比人強,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誰讓咱落在李二疤瘌手上了呢。

 

沒辦法,他只能避免用黑話,老老實實地交代。

 

“老二的姐姐沒工作,在家裡做家務活,洗衣服的時候讓麻二看見了,給強……那啥了,您懂吧?”

 

聶小光想要抬起頭,偷偷瞧李學武一眼,可話剛說完,便見那手槍又敲了一下桌板。

 

得了,屁話少說,我懂,我都懂!

 

“老二要替他姐姐報仇,找到了張建國,張建國又叫了我們一起。”

 

他絮絮叨叨地講道:“我們從昨天天黑以前就一直蹲在北新橋後永康衚衕來著。”

 

“麻二也許是聽見動靜了,跟家裡叫了好些個人來,張建國說等一等,就等到了九點多。”

 

聶小光抬起頭,看著李學武委屈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九點以後,麻二家的人還不散,張建國等不及了,就帶著我們衝了進去,麻二讓我們給廢了,現在就在醫院躺著呢。”

 

“廢了是什麼意思?”

 

王一民敲了敲桌子,問道:“死了還是重傷?”

 

“就是襠下……”聶小光說到這便是一咧嘴,學了個擬聲詞“尅”,“可惜了,皇上沒了,他算是最後一位太監吧。”

 

“李副主任,您明察秋毫啊!”

 

聶小光知道這屋裡誰最大,誰說話最好是,他看向李學武無奈地說道:“我總不能有分身術,一個時間打兩場架吧。”

 

“是是是,您懷疑我沒有錯,我先前是想報復軋鋼廠來著”他主動解釋道:“但您應該知道啊,我的目標是李懷德啊,跟普通工人有個屁的關係!”

 

“嘴放乾淨點——”

 

王一民點了點他,皺眉提醒道:“不會說話我就教你怎麼說話。”

 

“我知道,這個案子應該不是你。”

 

李學武沒在意王一民的警告,而是信任地看著聶小光,點點頭說道:“你這樣的脾氣,不可能對自己的兄弟姐妹下黑手。”

 

“還是您理解我啊——”

 

聶小光一副找到組織見到親人了似的表情,沉冤得雪一般地說道:“我就算是再混蛋,也不會砸自己的飯碗吧?”

 

“我恨李懷德,可我不恨紅星廠啊,是紅星廠養著我們全家呢。”

 

“行,是個爺們,通透。”

 

李學武故作江湖氣地點點頭,順著毛地往下瑪索,對王一民交代道:“查查他說的,昨晚有沒有這回事。”

 

交代完又對著聶小光說道:“廠裡死了人,你應該知道了,這件事很惡劣。”

 

他很是嚴肅地講道:“就像你說的,誰敢砸咱們的飯碗,欺負咱們的兄弟姐妹,我得讓他血債血償。”

 

說完,轉過身往外走,同時給跟出來的王一民交代道:“查清楚了就放他走。”

 

“李哥!”李學武的話剛說完,腳還沒踏出審訊室呢,身後便傳來了聶小光的聲音,“我可以幫忙!”

 

“不是為了李懷德,是為了紅星廠”他見李學武轉過身,驚訝地看著他,咬了咬嘴唇,頓了頓,這才說道:“也是為了我爸。”

 

“你知道是誰幹的?”

 

李學武打量了他一眼,問道:“還是說,跟你有些關係?”

 

這個問題問得不蠢,不是否定聶小光先前說那些話的意思,而是防備他打擊報復。

 

“我前段日子被衛國打了,追到我家揍的我”他咬著牙介紹道:“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盯著他,找機會還回去呢。”

 

“衛國不用我介紹了吧,你一定很清楚。”

 

聶小光瞅了李學武一眼,道:“他現在玩的很大,手裡得有十幾個人了,經常一起玩的、要好的也得有五六個。”

 

“我說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調查,他們現在準溜了。”

 

他挑了挑眉毛,道:“前天他們幾個就吹牛嗶,說要搞一臺最新的羚羊汽車……”

 

“通知周瑤,立即抓捕衛國!”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