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戲諸侯 作品

第637章 相逢偶然(第3頁)

 
    一位中年男子,身材修長,身穿書院儒衫,腰懸玉牌。

 
    一位老修士身形佝僂,揹負長劍。

 
    前者是書院聖人,而且還是如今北俱蘆洲名氣最大的一位,名叫周密,來自中土神洲禮記學宮,傳聞學宮大祭酒贈送這位弟子,“制怒”二字。

 
    也正是此人,離開書院之後,依舊打得兩位口無遮攔的大修士毫無還手之力,大聲怒斥“通了沒有”,兩位大修士還能如何,只能說通了,結果又捱了一頓揍,撂下一句“狗屁通了個屁”。

 
    不過齊景龍當然知道,這位書院聖人的學問,那是真好,並且不光是術業有專攻,還精通佛道學問,曾經被某人譽為“學問嚴謹,密不透風;溫良恭謹,棟樑大材”。其實十六字評語,若只有十二字,沒有任何人會質疑絲毫,可惜就因為“溫良恭謹”四字,讓這位禮記學宮的讀書人,備受爭議。試想一下,一位即將趕赴別洲擔任書院聖人的學宮門生,會被自家先生送出“制怒”二字,與那溫良恭謹當真沾邊?

 
    不過周密自己反而對那四字評語,最為自得。其餘十二字,卻從來不承認。

 
    另外那位背劍老修士,名為董鑄,是一位跌境的玉璞境劍修,是一位當年躋身仙人境依舊不曾開宗立派的大修士,始終以山澤野修自居,百餘年來一直重傷在身,需要在自家山頭修養,不然每次出門就是遭罪,這才沒有遠遊倒懸山。有傳言劍仙董鑄其實是那位年輕野修黃希的傳道人,只不過雙方都從來不說是,也不說不是,任由外界胡亂揣測,由於黃希不是劍修,大部分山頭都覺得此事是無稽之談。

 
    在齊景龍與黃希交手之戰,也是這般認為。

 
    只是真正交手之後,齊景龍就有些吃不準了。

 
    因為黃希的的確確,是一位劍修,而且擁有兩把本命飛劍。

 
    黃希當初之所以願意洩露劍修身份,而不是直接逃遁遠走,自然是因為對手叫劉景龍的緣故。

 
    事實上,這麼多年以來,齊景龍從無與人提及半句。

 
    齊景龍帶著少年一起落在兩位前輩身前。

 
    齊景龍向雙方作揖行禮。

 
    董鑄不以為然,好好一個有望登頂一洲的年輕劍修,學什麼不好,非要學讀書人。

 
    實在瞧不順眼。

 
    若非書院周密發現了齊景龍的行蹤,一定要聊一聊,他董鑄才懶得與這什麼陸地蛟龍廢話半句。

 
    真要打交道,那也是等齊景龍破境躋身玉璞之後,他董鑄去太徽劍宗問上一劍!

 
    白首最厭煩這些繁文縟節,亂七八糟的禮尚往來,少年乾脆就躲在齊景龍身後,當個木頭人。你們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們,寒暄客氣個啥。

 
    齊景龍倒是沒有刻意強求少年。

 
    一切等到了太徽劍宗再說。

 
    書院聖人周密,乍一看,其實就是尋常的學塾夫子,相貌清雅而已,周密直截了當說道:“如今太徽劍宗兩位劍仙都不在山頭坐鎮,你又快要破境了,到時候三人問劍,需不需要我幫你一旁壓陣?免得有人以此風俗,故意打壓你與太徽劍宗。”

 
    齊景龍又作揖行禮,起身後笑道:“無需周山主壓陣,三劍便三劍,哪怕有前輩劍仙存有私心,可我擋不住就是擋不住,不會怨天尤人。”

 
    周密轉頭笑道:“董老兒,如何?”

 
    董鑄呲牙道:“得嘞,算我一個。加上浮萍劍湖的酈採,最後一個,才是最兇險的。”

 
    董鑄對那青衫年輕人說道:“別謝,老子問劍,不會缺斤少兩,你小子到時候可別哭爹喊娘,老子在外邊沒那私生子的。”

 
    齊景龍點頭說道:“恭敬不如從命,那晚輩就不謝了。”

 
    周密會心一笑。

 
    董鑄伸手揉了揉下巴,“你這小子怎麼這麼欠削呢?”

 
    齊景龍微笑道:“前輩容我破境再說。”

 
    豎起耳朵的少年,躲在齊景龍身後,心裡邊嘀咕著“削他削他,別墨跡啊,削了姓劉的,我好跑路走人”。

 
    周密笑道:“你怎麼收了這麼個弟子?”

 
    齊景龍說道:“本心不壞,難教才最需要教好。”

 
    周密嗯了一聲,“此理不壞。”

 
    白首嘆了口氣。

 
    董鑄也倍覺無聊。

 
    其實這一老一小湊一堆,估摸著很好聊。

 
    周密說道:“齊景龍,這次來見你,就是為了破境壓陣一事。既然不需要,我就剛好省去一些功夫。”

 
    齊景龍猶豫了一下,問道:“周山主,我能否詢問一事結果?”

 
    周密笑道:“你小子也會對此上心?怎的,與那兩人有些淵源?”

 
    齊景龍想起那個捱了顧祐三拳的傢伙,笑道:“有些。”

 
    周密說道:“邊走邊聊,我順便與你說些讀書心得,多噁心一下董老兒,也算不虛此行。”

 
    董鑄無可奈何。

 
    周密這臭脾氣,董鑄偏偏對胃口嘛,自找的。

 
    董鑄不願與這兩個讀書不少的傢伙聊那道理學問之類的。

 
    斜眼看那少年。

 
    少年斜眼看他。

 
    董鑄瞪眼道:“哎呦喂,小崽兒,沒聽過董大劍仙的名頭?”

 
    少年瞪眼道:“知道了咋的,我有爹有娘有祖宗的,跟你又攀不上親戚關係。”

 
    董鑄嘖嘖道:“小王八蛋膽兒挺肥啊。”

 
    白首一挑眉頭,“等我躋身上五境,有本事你來問劍試試看?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是誰膽兒肥了。”

 
    董鑄一拍少年腦袋,打得後者趴地上狗吃屎,大笑道:“曉不曉得你說這些話,就像一個還穿著開襠褲的玩意兒,學那花叢老手,說自個兒偎紅倚翠?誰教你的?你師父劉景龍?”

 
    白首站起身,倒是沒有對那個老傢伙喊打喊殺,他又不是腦子進水的痴子,大丈夫能伸能屈。

 
    白首冷哼道:“姓劉的,可不是我師父,我這輩子師父就只有一個,不過我還有個尚未被我真正認可的喝酒朋友,名叫陳好人!你有本事找他去,欺負我算什麼前輩,他一劍就能讓你哭爹喊娘,抱頭鼠竄!”

 
    齊景龍轉過頭,皺眉道:“白首!”

 
    少年立即病懨懨道:“好吧,陳好人暫時是還不如老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