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戲諸侯 作品

第575章 自古劍仙需飲酒(三)(第2頁)

 
    少女狐魅正要開口說話,李柳一手抓住她那張小巧臉龐,後者臉上頓時出現五個血窟窿,李柳淡然道:“都已經活命了,就要惜福。”

 
    李柳將那頭少女狐魅橫砸出去,撞在遠處石壁上,癱軟在地,她雙手死死捂住臉,鮮血不斷滲出指縫,可她仍是不敢發出半點喊聲。

 
    李柳看著那個韋高武,問道:“你想要修行?”

 
    韋高武沒有抬起頭,反而更重一下磕在石崖上,而且鮮血模糊的額頭緊貼地面,大聲喊道:“想!”

 
    李柳說道:“很簡單,你去殺了那頭老狐,我就傳你一門望躋身上五境的正統道法。你應該知道,我沒心情陪你開玩笑。”

 
    韋高武身體僵硬,陷入沉默。

 
    李柳笑道:“現在後悔已經晚了,你要是不殺,就要換成你死。一條垂垂老矣的賤命,一份大道坦途的前程,你自己選擇,就在一念之間。”

 
    韋高武突然站起身,滿臉淚水,回頭看了一眼依舊暈厥的西山老狐,再看那個使勁搖頭的少女狐魅,最終他哭哭笑笑道:“我若是死了,我爹,還有太真,可以活嗎?”

 
    李柳點頭。

 
    韋高武愴然大笑,轉頭狠狠吐了口唾沫,“狗日的老天爺!”

 
    他轉頭看了眼石崖壁那邊,欲言又止,原本想要與她說一聲,那個男子不是什麼好人,不要喜歡,千萬不要喜歡。

 
    可是他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韋高武望向那個比楊崇玄還要高高在上的女子,顫聲道:“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你們這些修行之人,是人啊……不要再騙我了,不要再騙我了,我就是個螻蟻,不值得你們這麼騙的……”

 
    韋高武淚流不止,驀然眼神堅毅起來,飛快從袖中掏出一把白骨尖刀,原本是用來與那楊崇玄拼命的,此時卻被他狠狠一刀插入自己心口。

 
    韋太真尖叫道:“不要!”

 
    李柳笑容玩味,呢喃道:“最蠢的法子,最對的選擇。”

 
    ————

 
    這一天落魄山寶鏡山,山崩地裂。

 
    南行路上。

 
    一位年輕女子目視前方,對身後一位狐魅少女輕聲說道:“我那弟弟,最是憨厚,待人友善,最沒有頑劣性子了……總之,你以後跟在他身邊當婢女,一定要多護著點他,我稍後會傳你一門秘法,到了獅子峰,你的境界攀升會有點快,所以到時候不用自己嚇自己。”

 
    狐魅使勁點頭,嗯嗯出聲。

 
    然後狐魅少女轉頭看了眼身後,抿嘴一笑。

 
    她身後那個步履蹣跚的魁梧青年雖然臉色慘白,但是行走無礙,不過心口處還是有血絲微微滲出衣衫。

 
    他展顏一笑。

 
    不過他也忍不住轉頭望去,已經看不到爹的身影,想必是不敢跟得這麼遠了。

 
    在他後邊,是那個名叫蔣曲江的男人,以及那位行雨神女。

 
    前邊的少女韋太真,這會兒有些奇怪,十分奇怪,她滿眼疑惑。

 
    因為當她再看那男子後,好像再無半點情愫縈繞心扉了。

 
    走在最前方的李柳,一手負後,一手在身前輕輕搖晃,指尖有一團紅絲纏繞,逐漸煙消雲散。

 
    當最後一點紅絲如灰燼消逝。

 
    李柳低頭瞥了眼,心中嘆息,世間有些生死相許的男女情愛,其實半點經不起推敲啊。

 
    李柳沒有轉頭,對那行雨神女說道:“你們不用跟著了。書始,記得甲子之約,別輕易死掉。不然我自有法子,讓你死去活來,受一受你完全無法想象的煎熬之苦。”

 
    行雨神女對於生死本該無懼,可此刻仍是心悸不已,倍感恐慌,卻又有些如釋重負,她點頭“領命”之後,抓住失魂落魄的蔣曲江的肩頭,御風離去。

 
    在那羊腸宮。

 
    大門口,不過是從兩個懷抱木矛的小嘍囉精怪,變成了只有一個。

 
    陳平安笑了笑,緩緩走去。

 
    那小鼠精愣在當場,然後趕緊站起身,手持木矛,大聲道:“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其實它已經認出眼前此人,但是樣子還是要做一做的。

 
    陳平安擺擺手,示意它不用裝模作樣了,問道:“你那老祖宗丟了一箱子兵書,就沒拿你撒氣?”

 
    那頭捉妖大仙,如果還有膽子留在這座羊腸宮,陳平安都願意心悅誠服喊它一聲大仙了。

 
    黑河那邊的動靜可不算小,敕雷神將的可憐下場,多半更是路人皆知。

 
    那小嘍囉雖然已經幻化出一張人之面容,卻依稀可以辨認出鼠精本相,終究是道行淺薄。

 
    它撓撓頭,“回稟劍仙老爺,我家老祖宗回來得晚,那會兒我已經自個兒醒過來了,怕老祖宗懷疑,就又狠狠撞了兩次大門,才好不容易把自己撞暈過去,不曾想再次醒來,老祖宗還未歸來,就狠狠心,又撞了一次,這才把老祖宗給等回來了,將我一腳踹醒後,我便說什麼都不曉得便暈了,老祖宗顧不得我,就跑去地道查看,我便趕緊溜走,刨土躲在了羊腸宮遠處的地底下,老祖宗果然找我不見,便騰雲駕霧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