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百姓們聽了兩位官差的話,果然住了手,但還忍不住對裴沐爭咒罵著。

裴沐爭一臉慘白,身上還頂著各種髒亂的臭雞蛋爛菜葉。

他也無暇顧及,渾身發軟,滿腦子都是完了,全完了。

他到底是怎麼了?

一會兒萬一在堂上全嚷嚷了出來,京兆尹肯定會判義絕。

他不同意義絕,憑甚義絕,江窈想要走,沒那麼容易。

陳大陳二拖著癱軟的裴沐爭進了衙門大堂,瞧見中間站著的裴少夫人,朝她微微頷首了下。

見到江窈,裴沐爭就跟失去了理智一般,臉色猙獰朝著她衝撞過去。

“你這賤婦,是你害我是不是?是你讓我說實話對不對……”

這話一出,越發說明他之前說的話都是真的。

在場官差們鄙夷的望著他。

京兆尹大人也皺了皺眉頭,看他猙獰的朝江窈撲過去。

京兆尹大人怒斥道:“來人,將他拿下!藐視公堂,其罪該責,拖去堂下杖責十大板!”

“是!”

幾名官差上前,捉住裴沐爭,將他拖去堂下,趴在木條凳上,行刑十大板。

第一板子下去時,裴沐爭還在辱罵江窈。

第二板子下去,他就只剩哀嚎聲。

十板子打下去,他人已經冷汗直冒,只剩下呻吟和求饒聲。

十大板子下去,官差捉著裴沐爭,把他拖到堂中,按著他跪了下來。

京兆尹大人開口問,“裴沐爭,今日你妻狀告你買的獸藥毀她清譽,再謀得她的嫁妝,可有此事?”

“我,我……”裴沐爭先說什麼,開口就成了,“我買了獸藥……”

他將剛才已經在外認過的罪行,又複述了一遍。

他甚至捂著嘴,可口中的話還是一句接著一句道出,怎麼都止不住。

裴沐爭渾身發顫,滿心絕望。

京兆尹大人皺著眉頭,他破案多年,第一次遇見嫌犯這樣詭異的直接認罪。

但物證有的,裴沐爭的確買過獸用發情藥,還有事件的經過也都經得起推敲,現在裴沐爭也親自認了罪,按照律法,該如何就是如何。

但也因為辦案多年,他知道裴沐爭認罪過程稀奇,但他所說罪行都是真的。

京兆尹看向江窈,“江氏,你今日狀告裴沐爭,所求是甚?”

江窈高聲道:“民婦希望他受到應受的懲罰,也希望大人判我們就此義絕,我帶著我的嫁妝和我的產業離開,此後婚嫁,各不相干。”

京兆尹又問裴沐爭,“裴沐爭,你可認罪?你可願義絕?”

“我,我不願義絕。”裴沐爭又喊出心中真實想法,“義絕便宜了她,想要離開裴家,除非她留下自己的嫁妝和養生堂的產業,否則她休想離開,她離不開裴家,遲早有日,她會神不知鬼不覺死在裴家……”

裴沐爭滿心絕望,他恨不得昏死過去。

京兆尹臉色不太好看,就算裴沐爭認罪的行為很詭異,但他說是,都是心中真實所想。

這人實在歹毒,竟還是狀元郎。

若他在朝為官,那真真是禍害朝堂,禍害無辜的百姓。

等到明日早朝,他定要摻他一本。

京兆尹拍下驚木,當堂宣判。

“今,判江氏與裴沐爭就此義絕,此後婚嫁各不相干。另,依大寧律法,裴沐爭心懷不軌,予毀掉江氏女的清譽,侵吞其嫁妝,雖未得逞,但依照大寧律法,杖刑五十大板!”

“拉下去行刑!”

京兆府有直接斷案判案的權利。

官差拉著裴沐爭去堂下行刑。

京兆尹親自寫下義絕書,給了江窈,上面還蓋著官府的章印。

自此,江窈徹底與裴沐爭再無任何瓜葛。

望著手中的義絕書,江窈柔聲同京兆尹道謝。

京兆尹看著江窈,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問出了口。

“江氏,你……是如何讓他如此輕易認罪的?”

他知道裴沐爭的認罪很古怪。

怕是也同眼前的女子有關。

江窈笑道:“大人,他認了罪,錯的不是民婦,民婦不該被質疑,並不是我如何讓他輕易認罪,而是他犯了法,就該依法行事。”

即便是給裴沐爭施了真言咒。

她能有如此本事,都這般艱難才讓裴沐爭受到他應有的報應。

才能拿到義絕書。

這世間像她這樣的女子,千千萬萬。

被夫家欺負的女子,卻無法離開。

江窈接著說,“大人,民婦只是覺得女子在夫家被欺負,若男方不願休妻或者和離,只剩下義絕一條路,但義絕的判定也非常難,這世間像我這樣的女子有不少,不少被夫家欺負的女子,只能忍氣吞聲,有些忍不下去的,懸樑跳井的不在少數。”

像是虐打妻子,關起門來打。

被打到受不了自盡的女子不少。

就算女子清明些,告去官府。

男子又不承認,就算承認,也只說是他娶來的女子,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又不是要謀害自己娘子,憑甚官府多管閒事。

除非能像她這般,證明夫家謀害或有謀害之心,才艱難的拿到義絕書。

所以她覺得,大寧朝在婚律方面的律法還不夠完善。

京兆尹愣了愣,旋即道:“江氏,你能有此之心,是好的,大寧朝的婚律的確還不夠完善。”

因著男尊女卑,女子想要和離或者義絕實在很難。

這世間女子就更艱難一些。

但想要改變不是一朝一夕。

“我會竭盡所能幫天下百姓,幫助天下無辜的女子們,律法的修訂不是一朝一夕,我也會與中書省探討關於婚律這方面的不完善。”京兆尹大人鄭重說道。

“多謝大人。”江窈知道他是個好官。

京兆尹看向江窈,溫和道:“好了,此案已宣判,你拿到了義絕書,回去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至於還在行刑的裴沐爭,等會兒打完板子,自會送到裴家大門口。

江窈又跟京兆尹大人道謝,拿著義絕書,轉身離開,看都未再看外面被打的嗷嗷叫的裴沐爭。

她剛出衙門外,就見外面還圍著不少百姓們。

大家見到她都很激動。

“裴少夫人,你終於出來了!”

“裴少夫人,沒想到狀元郎這麼歹毒,他在裡頭可認了罪?要是不認,我們幫你作證,我們方才可都是聽見了。,”

江窈笑道:“多謝你們,我已拿到義絕書,與裴家再無任何瓜葛,裴府如今住的宅子是我的陪嫁宅子,等我回去,就會將裴家人趕走,往後大家或者家裡人有什麼疑難雜症,都可來南街的宅子尋我,我都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