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夕遙 作品
第七卷馬鳴風蕭蕭,少年正揚刀 第四百二十四章 忠烈之後(第3頁)
藉著火焰微光,卻見正有一年輕公子,手中拿了些許文稿,正朝著那火焰中填去,火焰中細細看了,也有些已經燒成灰屑的東西,當是已經焚燬的文稿。
那年輕公子一邊緩緩地朝火焰堆中填著文稿,一邊絮絮叨叨說著什麼,臉上還帶著頗為不捨的神情。
他半跪在火焰堆旁,身旁還有好幾摞書冊。想來也是要一同燒了的。
在他身旁,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僕,形容枯槁,皺紋滿臉,白髮散亂,看著那公子燒那些東西,也是滿臉的不捨,眼中更有渾濁的老淚流下。
在他們二人不遠處,還站著三四個看起來下人打扮的人,他們體格倒還健壯,當是有些把式底子。
這幾個人也是看著眼前這公子和老僕,一臉的憤懣和不平之色。
卻見那公子燒了幾頁文稿,終究是忍不住潸然淚下道:“唉,我父一世英名,一生清廉,為了渤海鞠躬盡瘁,為了百姓福祉,兩袖清風,忠直當世,卻......我更不肖,連他半點手稿真跡都不能留下......”
說到傷心之時,不能自己,雙肩顫抖,慟哭連連。
那老僕也是一臉悲愴,長嘆一聲道:“公子孝心,田府上下如何不知?主人又如何不知呢?只是那......沈濟舟,嫉賢妒能,聽信讒言,以致主人身陷囹圄,主人更覺自己時日無多,這些東西都是主人心血,如何能留給不肖之君乎!公子啊,都燒了罷,燒罷!一了百了!”
那公子想來也是沒有辦法,只得雙手顫抖,又拿起一些文稿朝火焰堆中填去,卻猶不死心道:“沈濟舟可是說過,待他勝了,才會回來治我父之罪,若是敗了,豈不是我父之言應驗了,不該開釋的麼......”
“公子啊,戰場之事,瞬息萬變,難以預料啊,可是無論勝敗,依照沈濟舟的秉性,老爺都是凶多吉少啊!公子心裡要早做準備才是啊!”那老僕聲音顫抖,聽得出來滿是絕望和無奈。
那公子聞言,忽地心中發狠,騰的站起身來道:“那便不能反了他麼?我田氏一族也是渤海大族,便要任人宰割不成!”
“公子!公子慎言啊!主人一世忠義,如何能答應造反?再者,真就強按下主人,咱們反了,其他大族可是與沈氏一駕戰車,沈氏如何?其他大族如何?只區區田氏一族,便是拼到最後一人,也無異於以卵擊石啊!”那老僕顫聲道。
“那我就眼睜睜看著我父親就戮不成麼?荊伯,我做不到啊!”那公子滿臉是淚,悽然道。
“公子,眼下渤海還算風平浪靜,公子該韜光養晦,以待時日,所以很多話埋心裡也不要說出來才好,待情勢有變,無論是搭救主人或者公子為自身計,也好從長計議啊!”那喚作荊伯的老僕嘆息道。
“好吧!既如此,當權者無道,這些治國方略,我父平生智計的心血,留給他也無用!都燒了罷!你們都動手!”那公子眼中頗有幾分斷腕的決絕,朝著一旁的僕人們道。
“喏——!”僕人應諾,皆動手便要燒這些文稿書著。
便在這時,從房脊之上驀地有人朗聲道:“田祭酒畢生心血,嘔心之作,奇謀良策,濟世之法,如此燒了豈不可惜?公子,若為孝道,此事不可為也!如今生路未絕,公子怎可自己先洩氣了呢?”
他這一言,字字句句,如刀如劍,直透院中所有人的心魂。
以那公子為首,老僕和僕人們皆是一驚,霍然抬頭,循聲喝道:“什麼人!口出狂言!”
但見院中青石路上,一道黑影翩然而下。
卻是一個少年公子,氣宇軒昂,不卑不亢,望著他們,一字一頓道:“不才......大晉將兵長史,蘇凌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