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夕遙 作品

第九章 龍刎(第2頁)


曹昂舒磕頭流血,顫聲道:“父

親,莫要灰心喪氣啊,鄴城滿營眾將還在等著父親呢!孩兒......孩兒覺得還有一拼之力。”

曹孟武聞言,似乎虎軀一震,昔日君臨天下的氣度再度襲來,沉聲道:“起來說話!”

曹昂舒點頭,站起,想了想道:“父親,如今事情緊急,那宛陽城離將軍府最近的城門是東面承宣門,我料張驍出奇兵,必然疾馳承宣門殺入,咱們的主力在宛陽城外南面50裡,如今城裡只有1000虎豹衛,要是在城裡跟8萬軍隊交戰,必敗無疑,然而虎豹衛是我們精銳中的精銳,拼殺不可,護著父親從南面城門突圍應該是沒問題的,父親趕緊隨著虎豹衛走罷!只要跟我們的主力匯合,宛陽還可以後圖之!”

曹孟武點點頭,忙穿了衣衫戰甲,腰中懸劍,對曹昂舒和曹安鍾道:“昂舒、安鍾我們一起走吧!”

曹昂舒忽的毅然決然一笑道:“父親,如果我們都走了,將軍府自然空了,那張驍首席謀士賈文栩必然知曉我們的撤退路線,所以這裡必須還要假裝防禦。”

“孩兒,不走了!”曹昂舒神情堅決,眼神如電。

曹孟武聞言,一把攥住了曹昂舒的手,顫聲道:“昂舒我兒,你不能留在這裡,留在這裡九死一生,你不能有事,我親手的打下的江山還要給你呢!”

曹昂舒忽的雙眼含淚,轟然跪地,顫聲道:“父親憐愛,無以為報,唯有七尺血軀!”

“這......”

毛之玠和曹安鍾皆跪地道:“司空,莫要猶豫了,再不走已然來不及了!”

話音方落,隱隱的便聽到宛陽東面很遠處已然有了喊殺之聲。

曹孟武無奈,只得將眼一閉,大聲喝道:“虎豹衛!”

應聲之下,一人身材如山如塔,已然跑了進來,正是典惡來。

原來典惡來早被將軍府的一虎衛小校叫起,那小校與他一路朝將軍府跑,一路將事情說了一遍。典惡來心中知事情緊急,半分不敢耽擱。

曹昂舒和曹安鍾同時問道:“老典,你的雙鐵戟呢?”

典惡來恨聲罵道:“不知哪個鳥人把我的傢伙偷了,無礙,憑老典兩隻大手,誰敢近前來,老典一巴掌拍扁了他們!”

曹昂舒忙從院中兵器架上取下一柄長槍遞給他道:“湊合用著。”

曹昂舒見人都到了,這才沉聲道:“典惡來聽命!我命你率1000虎豹衛,保著司空從後門突圍,一路之上,若有阻攔者,殺!”

典惡來昂然道:“謹遵長公子令!”忽的又說:“大公子保重,等俺護了司空回來,再來找你!”

曹昂舒淡淡一笑,似乎在寬慰這憨傻的可愛的大漢道:“好,老典,我等著你!”

隨即不假思索又道:“毛之玠聽令!集合全夥暗影司人馬,待司空走後,將將軍府所有燈火止滅,埋伏與府內,但等張驍賊眾前來,給我殺!”

毛之玠聞言,頓首道:“暗影司全夥50人已然在府外等候!”

曹孟武目光幽幽,看著眼前的長子曹昂舒,滿是曾經年少的自己。

安排妥當,曹昂舒昂然坐在正廳之上,幽幽道:“我龍驤將軍曹昂舒,便在此處靜等那鳳槍將軍前來罷!”

曹孟武心神大動,臨出府時,朝著高坐在正廳的曹昂舒望去。

白衣勝雪,公子翩翩。

心中暗暗道:昂舒,你可不能有事,父親等著你回來!

眼睛一閉,低低的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虎豹衛,殺奔南城!”

一聲令下,曹孟武上了馬車,典惡來步行相護,曹安鍾甩蹬上馬,手握長劍,高喝道:“兒郎們,世人都知我們虎豹衛驍勇,今日便是你們拼殺的時候!死戰不退者賞,臨陣退縮者罰!隨我殺出去!”

1000虎豹衛靜默無語,忽的皆仰天長嘯:“犯我虎豹天威者,殺!”

後門洞開,1000虎豹衛如疾風般朝著南門而去。

...... ......

宛陽東城門,承宣門。

城頭之下,已然被宛如火龍的軍隊圍住,張驍的士兵各個高舉火把,殺氣騰騰。

城門下,一展玄色大旗迎風飄蕩,獵獵作響,上書:“宛陽侯,鎮東將軍——張!”

旗動之下,眼捧出一員大將,白馬金甲銀槍,正是張驍。

張驍勒馬朝城上高喝道:“城上守軍,見了本將軍還不速速開門?”

城上守軍頭目看明瞭來的是張驍,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但哪敢阻攔,他本就是張驍部屬,曹孟武今日進城,城門佈防還未著手更換。

“開城門!——”隨著守城頭目令下,那古老而高大的城門,發出長長的沉重嘆息,緩緩洞開。

張驍橫槍在手,嘶吼一聲道:“將士們,隨我殺將進去!”

“殺啊——”一聲呼喊震天動地,無數軍士宛如咆哮的洪流,旋風一般湧入城中。

戰馬鐵蹄高揚,不斷的敲擊著大地,發出沉悶的踏踏之聲,大地似乎都攝於這等威懾,竟不住的顫動起來。

宛陽城中,萬家燈火宛如繁星皆亮了起來。

今夜,手無寸鐵的百姓,註定是一個無眠之夜,或者,生死之夜。

張驍宛如凶神惡煞,帶著人馬一路殺到鎮東將軍府前,只見將軍府門緊閉,裡面漆黑一片,甚至連月光都沒有,寂靜的宛如蟄伏的兇獸。

張驍戰馬似乎也聞到了些許殺意,原地不住的盤桓嘶鳴,張驍也不敢輕舉妄動,身後雖然是數萬軍隊,但將軍府畢竟狹小,不可能全部進去,他素來也知道虎豹衛的名頭。

張驍沉聲大喝道:“曹孟武,你辱我嬸孃,還不出來受死!”

將軍府中,緊張的氣氛已然達到了頂點,50名暗影司的死士各自找了敵方埋伏,皆屏住呼吸,生怕一個不小心打破了這微妙的寧靜。

毛之玠提刀在手,眼神緊張,手在不斷的顫動。

此時的曹昂舒竟沉穩了下來,似乎一點緊張的感覺都沒有,他親手挑了挑桌岸前的油燈,拿起書案上的一卷兵書,輕輕的翻看起來。

再看一看罷,不知還有沒有機會......

忽的正廳之上,一陣瑣碎的腳步傳來,曹昂舒和毛之玠同時看去,只見一個婦人衣衫不整,神情恐懼的趔趔趄趄走了出來,正是那個婦人,張驍的寡嬸。

毛之玠深恨無比,跳將過來,一把抓住她,便要砍了。

“慢!”曹昂舒擺手道,輕輕走到那婦人近前,將她扶起,輕聲道:“你也是身不由己,罷了,你走罷,我不殺你,但願張驍念親戚之情......”

言罷,轉身不再看她。那婦人慾言又止,只得淚流滿面的朝門外走去。

將軍府門外,張驍正讓人叫罵,忽的大門開了一角,張驍正打算砸門而入,一個婦人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

張驍一窒,脫口失聲道:“嬸孃——......”

那婦人梨花帶雨,只輕輕點了點頭。

張驍將臉一轉,似乎不想再看,冷聲道:“嬸孃,到後面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