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第268章 世家(第2頁)
姚餘知沉默一下,嚴肅道:
“謝家主,你此番前來,實在大大違反了我等世家大族之間來往的規矩,如若不能給個交代,莫說我姚家不同意,恐怕在其他家那裡也不能服眾。”
謝奕點頭道:
“事後一應賠禮道歉,還有他所造成的損失,我陳郡謝氏一應承擔。但是這個人,我要帶走。”
他手指著謝淵,一根修長的手指頭幾乎都要戳到謝淵的鼻子上。
姚餘知眉頭一豎,聲音極為緩慢:
“謝家主,你可知道謝淵此人,到底對我姚家做了什麼?”
“你可一一道來。”
謝奕淡淡道。
姚餘知冷冷道:
“最先是他殺我姚氏分支子弟,與我族結下樑子,然後又來到金陵,冒充他人,攪亂我姚家見真湖遺蹟,弄得現在都進不得人。再之後,他又冒充起我姚氏子弟,在我族窺探秘密,更是伺機暗殺我姚家寄予厚望的天才姚天川,抹殺我姚家之希望,更是厚顏無恥的李代桃僵,享受起我姚家的資源和功法來!便連大金河功,都被他偷學了去!
“謝家主,你說說看,此等惡種,我豈能留他於世間!”
姚餘知越說越是激動,最後竟有些顫抖,面色都變得通紅。
謝奕聽得眉頭微皺,忍不住瞥了謝淵一眼,欲言又止。
他搖頭道:
“謝淵,姚家主所言,你可都承認?一人做事一人當,做了便認。”
謝淵看著謝奕,有些莫名道:
“我也沒想抵賴,從他的角度,倒是差不離。”
然後他沒等兩大家主說話,緊緊盯著姚餘知,冷然道:
“但你怎麼不說,我為何要和你姚家作對?我在金陵河岸碼頭,殺了錢陽鋒、直接破了你兩家的販賣人口線路,損失比一個烏河縣令大得多,怎麼不見你控訴?”
姚餘知眉頭一皺,手上正要使勁,忽然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壓力籠罩過來,不由下意識的將另一隻手扶向了現名天阿劍的天子劍,曾經的人皇神兵。
謝奕淡然道:
“姚家做的那些事情,我在陳郡也有所耳聞,但今日不是追究之時。姚家主,你也明白,這人我今天是非帶走不可,如何決斷,你來分說。”
“謝家主,這是金陵,是姚府,你莫要欺人太甚。如果我非不讓你帶他走呢?”
姚餘知冷然道。
謝奕毫不猶豫的道
:
“那我就要領教一下你姚氏祖宅的大陣,領教下人皇神兵的威能了。”
姚餘知見他如此強硬,眼中冷光一閃。
姚家在金陵已經千年,這宅子更是數代前的皇宮,佈置不知幾多。即使當初的灶教聖女來襲,最終也沒有打下來。
如果謝奕真要和他動手,姚餘知憑藉這天阿劍和祖宅的大陣,有信心將謝奕留下來。
想必謝奕心中也知道這點。
入了姚府之中,他就算是大宗師,也不見得就能全身而退,更何況他還沒到那個境界。
但他還是落下來了,甚至態度之硬,完全無懼動手。
姚餘知心頭閃動,看來這謝淵,真是……
當年謝家雙星天賦橫壓當代,大哥謝玄早早的就成為大宗師,繼承家主之位,如日中天;二弟謝奕天賦雖然不輸大哥,然而為人散漫好玩,風流倜儻,喜江湖闖蕩,處處留情,直到謝玄戰死之後,才成長起來,成為了合格的一族之主。
看這謝淵的年齡,說不得便是那時在外面留下的。
姚餘知心中確認了推斷,面上不動聲色,凜然道:
“謝家主,你如此擅闖姚家,氣焰張狂,分毫不把我姚家放在眼裡。既然如此,老夫便和你唯死戰而已,豈能容你這等狂徒欺侮我姚家!”
他嗆啷一聲,拔出天阿劍,室內頓時亮起閃耀的金光,一股令人頂禮膜拜的至尊劍意盪漾開來:
“且來試試我的天阿劍是否鋒利!”
一道明黃的劍氣斬出,謝奕見之,臉色嚴肅,陡然拔劍砍去。
璀璨的劍華和明黃色劍氣撞在一起,整座書房彷彿都震了一下,而後室內的一切,陡然間如同風化一般,全部化為齏粉。
謝淵感覺姚餘知手上微微一抖,將自己擋在這道爆發的劍勁之前,頓時感覺體內五臟俱顫,不由緊咬牙關,臉色蒼白。
謝奕看得眉頭大皺,長劍微收,冷冷道:
“姚餘知,你是無論如何不肯放了他了?”
姚餘知凜然道:
“我千年姚家,絕不輕辱。如若非要一戰,便試試看!”
謝奕心中有些猶豫,不是能不能贏的問題,而是看姚餘知這樣子,顯然拿謝淵作為人質,只怕大戰一起,頃刻間謝淵先沒命。
他耐著性子,沉聲道:
“姚家主,我無意辱你姚家,只是我再三說過,此子與我有重大幹系,必須帶走。至於他造成的損失,我謝氏願意加倍奉還,絕不怠慢。”
姚餘知咬牙道:
“我族麒麟兒天川的命呢?怎麼奉還?”
謝奕沉默一下,搖頭道:
“逝者已矣,沒有辦法。但你可挑三名姚家有天賦的年輕人,我親自教他們修行三年,期間一應用度,由謝氏承擔。”
姚餘知一聽,頓時怦然心動。
謝奕以家主身份說的話,絕對不會食言。而且上三姓向來自詡清流,故作清高,最是愛惜羽毛,一諾千金自不必說,作此承諾,恐怕還得特別盡力。
別看只是修行三年,謝奕本身是大宗師級別的天賦,他只要挑出現今家族中最有天賦的三名年輕人,更謝奕修行三年,再加上謝氏的寶貝,回來便是三名預備的宗師。
而且更關鍵的還不在這裡。
關鍵是派了三名姚氏族人去謝氏遊學,相當於謝奕的徒弟,兩家便難得的有了關聯。
上三姓三家彼此間來往頗多,卻和其他家頗有隔閡。
姚家這麼多年想擠進去,一直都沒使上勁。現今謝奕主動提供了這個窗口,變相推進了兩家同盟之事。
多年沒有進展,一來便有了突破,如此條件,可謂有誠意,卻是最為姚餘知所看重。
父愛如山。
姚餘知心中一喜,但面上仍然沒有動靜,搖頭道:
“別說三人,就是三十人也抵不過天川的天賦。”
謝奕知道他在獅子大開口,但投鼠忌器,沒有辦法,不由眉頭微皺道:
“只要有宗師級別的天賦,我保他們十年之內成就宗師。修行三年,突破門檻時我可再作指導。
“便是如此了,如若不行,不過一戰。姚家主,這畢竟是你姚家,是否玉石俱焚,望你三思。”
謝奕態度再次強硬起來。
同為家主,他略略摸到姚餘知的癢處,便不能再任他漫天要價。
姚餘知眼
中精光一閃。
修行三年,和保證十年內突破宗師,完全是兩個概念。
對世家來說,十年不過彈指一揮,這相當於謝奕承諾短期內給姚家培養三名宗師。
姚餘知沉吟一下,慢慢道:
“既然謝家主非要帶他走,那老夫便賣你這個面子。但我得廢了他的內功。”
“不可能。”
謝奕斷然拒絕。
姚餘知眉頭一皺,冷冷道:
“他偷學我族的大金河功,老夫豈能讓他帶走?決計不行!”
謝奕平靜道:
“除非你把他變成傻子,不然你就算廢了內功,他還是能教其他人。不如這樣,保留他的內功,但讓他發誓,絕不外傳,如何?”
姚餘知眉頭一皺,然後就鬆開,他其實也是這樣想的。真要把謝淵變成廢人,謝奕肯定不幹。
姚餘知微微點頭,轉過臉來,對著謝淵:
“老夫便和你約法三章。第一,不得向其他人吐露任何大金河功的秘密;第二,不得外傳我姚家的秘密;第三,不得洩漏秋風樓的秘密。答應了這三條,發下心魔誓言,你就可以跟謝家主走了。”
謝奕面色微松,感覺這些條件並不苛刻。
總算完了。
兩大家主都看向謝淵,等他發完誓言,便將這場只差一絲就爆發的大戰畫上句點。
謝淵面對著兩人目光,臉色平靜,突然搖頭道:
“我不同意。”
“什麼?”
謝奕和姚餘知都十分詫異,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謝淵。
謝淵看著姚餘知,冷冷道:
“第一條姑且罷了,二三條恕難從命。你姚家害如此多人,我來此就為阻止爾等繼續為禍一方,想堵我的嘴,恐怕不行!”
姚餘知勃然大怒:
“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夫都放你一馬,你怎的非要尋死不成?”
謝奕也皺眉道:
“謝淵,姑且答應,保留有用之身,其他的從長計議。”
謝淵只是搖頭,而後冷笑道:
“謝家主,謝你救命,但如此條件,好像從沒問過我。除了金河功,其他的不答應,姚餘知你看著辦,不然就把我留下。”
兩人都是深深皺眉,姚餘知更是咬牙切齒:
“你還拿起你自己來威脅我不成?”
謝淵瞥著他,淡淡道:
“即使謝家主不來,你真當你今日殺得了我?”
兩人都是一愣,姚餘知皺眉道:
“什麼意思?你黃口小兒,還有何手段不成?”
謝淵冷笑一聲,並不回答。
兩人見狀,都有些捉摸不定,看其樣子並不似作偽。
姚餘知還在沉吟,謝奕眼珠一轉,踏前一步,淡然道:
“姚家主,大金河功保證不會外傳。至於其他的,想必他說不說,你們都有佈置,我看免去這些繁文縟節。
“就這樣吧,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姚餘知臉色變化不定,承受著兩人逼迫的壓力,沉默了片刻,冷哼道:
“就如此吧!”
他將謝淵放下,謝淵看了他一眼,冷聲冷調的發誓不會外傳大金河功,隨後面色沉凝的走向謝奕。
謝奕對著姚餘知拱拱手:
“姚家主,今夜叨擾了。”
隨後他抓著謝淵,身形一閃,就從書房中消失不見。
等到謝奕一離開,姚餘知黑沉的面容倏忽間變得平淡,走到窗邊,望著雲開見月,默然不語。
“你就這麼放他走了?”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後響起,姚餘知回過頭來,見到渾身溼透、氣息紊亂的秋風樓主。
他淡然道: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