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鴻落雪 作品

第61章 藏海(四)(第2頁)

 “沈長老難道不想給你弟弟報仇嗎?”陸澤嘿嘿笑道:“……沈澤死得可真慘吶,腦袋被砍掉了一半,眼珠子死死的盯著我,腦漿淌了一地……”

 沈溪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劍,“你前幾天還神志不清,現在卻又說自己突然想起來了,沈澤死了是不爭的事實,你卻偏偏用他的死狀來刺激我,說!你背後到底是誰在指使!?”

 陸深只是盯著她笑,“你真的不想替你弟弟報仇嗎?我可是唯一一個在場的活人……沈澤死了大快人心,可我也不想讓那對兄妹活……憑什麼只有我自己受苦!哈哈哈哈都一起死吧!”

 沈溪面色漸漸凝重,掌心浮現出搜魂陣。

 一見峰。

 “我有點想爹了。”江一正扒在樹上摘果子,伸手夠了個大的扔給樹下的馮子章,“你說他什麼時候才回來?”

 “不知道。”馮子章接過果子往身上擦了擦,放進嘴裡啃了一口,“不過弟弟和太尊都在這裡,他一定會回來的。”

 “可我一以前在臨江的時候,便總是我娘說,外面花花世界,男人很容易就沉迷於溫香軟玉,就不願意回家了。”江一正憂愁地嘆了口氣,彷彿看見她爹攬紅抱翠沉迷酒色的畫面,忍不住扼腕嘆息。

 “爹肯定不會的。”馮子章信誓旦旦道:“我就沒見過比太尊還美的人,就像咱們吃過山珍海味就吃不慣野果子一樣,外面那些個小妖精肯定都入不了咱爹的法眼了。”

 江一正恍然大悟,抱著野果子啃了一口,“可是剛剛不是你說吃靈魚有些膩要來摘野果子解膩的嗎?”

 馮子章:“…………”

 “呵,男人。”江一正哼了一聲。

 馮子章抱著果子啃,試圖補救自己的觀點,“沒關係,太尊不僅好看,他還法力高強。”

 這回輪到江一正不說話了,馮子章嘿嘿一笑,“我還是很聰明——”

 江一正站在樹上眯起眼睛,看向天邊,“子章,那個人是不是褚信?”

 自從出關大典前他們見了一面,褚信就再也沒有來過一見峰,景和太尊又不讓他們出一見峰,除了給褚信送信也沒有其他辦法,他們託人送了幾次,那人卻轉告褚信的話,讓他們不要再送了。

 馮子章和江一正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兀自納悶了好久。

 “好像真的是褚信!”馮子章眼睛一亮,臉上露出了個十分開心的笑容,只是這笑容隨著看清來人的模樣漸漸收斂了起來。

 褚信還是褚信,但又彷彿變了個人,他穿著無時宗統一的弟子服,神色陰鷙,御劍落在了他們面前。

 “褚信你來啦!”江一正站在樹上,沒注意他的神色,開心地從樹上蹦了下來,剛要上去,卻被馮子章拽住了胳膊。

 “怎麼了?”江一正不解。

 馮子章將她拽到了身後,看向褚信。

 褚信面色陰沉道:“李前輩在什麼地方?”

 江一正終於察覺到氣氛不對,大概也是因為心虛,乾笑道:“褚信你怎麼了?你怎麼一直沒來找我們啊?”

 褚信目光不善地盯著她,“李乘風去了哪裡?”

 “我們也不知道。”馮子章道:“你找他有事?”

 褚信袖子裡的手握緊又鬆開,頓了頓道:“沒事,我先走了。”

 說完便要離開,馮子章皺眉道:“褚信,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褚信低低笑出聲來,“我拿你們當朋友,可你們呢?”

 不等馮子章和江一正回答,他猛地逼近一步,“你們明知道李乘風就是寧不為,卻還要認賊作父!他惡行昭昭,你們卻還袒護於他!四季堂和雲中門就是這麼教你們的嗎!?”

 馮子章臉色煞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爹他——”

 “呵,你爹?”褚信冷笑,“你們不過是為了苟且偷生才認的爹!”

 江一正試圖解釋,“褚信,他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麼壞,你忘了嗎?在臨江城的時候——”

 “別同我說臨江城!”褚信打斷了她的話,“我情願從來沒有遇見過你們!”

 江一正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望著褚信。

 “從今日起,我們便恩斷義絕!”褚信拔出佩劍,在地上劃了一道線,一字一句道:“下次再見,你們便是魔頭的人,我與你們勢不兩立!”

 說完,跳上飛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馮子章和江一正站在原地面面相覷,卻沒有發覺兩道淡淡的青光悄無聲息地鑽進了他們的後脖頸。

 風聲呼嘯,天上又開始落雪,褚信冒著雪落在了這些天日日都來的懸崖前,看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原本滿腔憤懣的心頓時安靜了下來。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褚信收起劍,走到他身邊,同他一起看雪。

 “今天答應給你帶桃花釀來。”謝酒笑了笑,從袖中拿出一小罈子酒遞給他。

 褚信接過來打開,頂著風灌了一大口,使勁擦了擦嘴,“我方才去找他們了。”

 “你那兩個朋友?”謝酒問。

 “現在已經不是了。”褚信轉頭看向他,“你說得對,他們根本就算不得我的朋友,道不同不相為謀。”

 謝酒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安慰道:“沒關係,你以後一定能遇到真正的朋友。”

 “像你一樣嗎?”褚信問。

 謝酒神色一滯,旋即又笑,“我不是個合格的朋友。”

 褚信搖搖頭,“你已經很好了,你……是唯一一個信我的人。”

 便是沈師姐,都不相信他說的李乘風就是寧不為。

 “真被你猜中了,寧不為已經離開一見峰了。”褚信神色鬱郁,“師姐同我說師父和師兄弟們未必是寧不為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