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呦九 作品

第 12 章 偏我來時不逢春(12)(第3頁)

 便有人上前行禮。壽老夫人一一扶起她們,朱氏等了等,等得差不多了,馬上帶著蘭山君和蘭慧以及三少夫人上前,“老祖宗,這是我的兩個女兒。這是我的兒媳婦。”

 壽老夫人:“是麗娘啊。”

 朱氏感動,“您還記得我呢。”

 壽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都有這般大的女兒了。”

 她摟住蘭山君,“這是你的大女兒吧?她跟你阿孃很像。”

 朱氏是覺得不像的。她還愣了愣,看了一眼蘭山君的容貌,並沒有看見相像之處。但也不好反駁,笑著道:“是很像。”

 壽老夫人誇起來:“這股氣韻是最像的。”

 又誇蘭慧,“她跟你像,一看就是飽讀詩書的才女。”

 後頭還有人等著拜見,朱氏不好多留,帶著兩女一媳回到座上,激動得久久不能平靜。她低聲道:“當年咱們家是何等的光景……就是進宮見太后,皇后,也是尋常事。”

 而如今已經十幾年未曾進宮過了。就連被壽老夫人多問幾句,也能讓她心潮澎湃。

 往後呢?會不會連收到博遠侯府的請帖也成了難事?

 朱氏只覺得心裡又澀又苦。

 她跟慶國公夫人本是閨閣裡能爭論一番的人,現在瞧見了卻只能繞道走。

 又想到方才慶國公夫人的譏諷,她眼眶一紅,忍不住落淚。蘭慧和三少夫人俱都低聲開解,蘭山君卻在想剛剛壽老夫人摟住她的時候,在她腰上輕輕拍了拍是什麼意思。

 是她的錯覺?

 她垂頭沉思,等抬頭,發現母親正在不滿的瞧著她。蘭山君便開口寬慰道:“花無百日好,咱們家敗落了,難道她家就能一直長紅?”

 朱氏:“……”

 這話聽起來並不是那般的舒坦。

 但這裡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她擦擦眼淚,又拉著蘭山君左看右看,“壽老夫人說你氣韻像你外祖母,我怎麼瞧不出?”

 等到吃完席面上了馬車,朱氏拉著她們上了一輛馬車,還在說母親當年的事情。

 “她跟壽老夫人也算是手帕交呢,當年壽老夫人待我,也是極好的。”

 三少夫人和蘭慧聽得頻頻點頭,蘭山君卻在懸著心等。

 她還是覺得壽老夫人拍她腰是有意的。只是今日人太多,她不好上前去搭話,壽老夫人在席面上也沒有露出這個意思。

 那就只能是回去的路上了。若她是有意,路上定然見分曉。

 果然,馬車行過楊柳衚衕的時候,壽府的馬車綴在了鎮國公府馬車後頭。朱氏聽婆子一說,哪裡敢行在前面,連忙去請壽老夫人先行。

 壽老夫人拉著她的手,“麗娘,好孩子,咱們在這裡倒是同路了。我今日見了許多故人,心裡歡喜,正好碰到你,倒是有許多話想說。你要是不急,帶著孩子們去我府裡坐坐?”

 朱氏臉都激動紅了。

 她眼淚不自覺落下,重重的點頭,“哎。”

 她這些年,心裡苦得很,也想跟當年的知情人說一說。

 於是馬車調轉方向,便去了壽老夫人的宅院。

 壽府是按著長公主府的規制來造的,府中院落廊橋等景緻,聽聞還是陛下親手畫的圖,又叫工部從江南採買奇石佈置,稱得上是一步一景。

 朱氏小時候來過這裡,如今再來,已經恍若隔世,道:“好似從不曾變過一般。”

 壽老夫人笑著道:“我不喜歡變。”

 而後又用餘光瞥蘭山君,見她倒是鎮定得很,瞧見她的目光,還朝著她笑了笑,絲毫不慌,可見是心中有數的。

 壽老夫人心下對她多了一層歡喜。

 等到了堂庭裡,眾人坐在火籠邊說話,自然就要說到從前,便要說到朱氏的母親。壽老夫人不免要提起蘭山君,“你可會用刀?”

 蘭山君心知重頭戲來了,她起身行禮,恭謹道:“會的。”

 壽老夫人:“你外祖母也會用刀,我這裡還有她的刀在呢。你若是會用,倒是可以將刀給你,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蘭山君還未開口,朱氏已經歡喜道謝了。

 壽老夫人:“謝什麼,都是自家的孩子。”

 她拉住蘭山君的手,“但有好幾把刀,卻只能給你一把。山君,你跟著我家婆子去選一把來。”

 眼見要單獨跟著人離開,蘭山君卻開始驚疑不定。

 若是從前,這般的宅院裡面,壽老夫人遞了話來,為了得到她的青睞,她是肯定會跟著走的。

 無論今日是什麼鴻門宴,她都敢闖一闖,抓住這個機遇。

 但她被宋家悄無聲息的送回過淮陵……今日若是有人把她送走,她又該如何自救呢?

 蘭山君遲遲不動,身子不由有些僵硬。

 她終於發現,被困淮陵,已經是她不能痊癒的隱疾。

 朱氏卻沒瞧出來,歡喜得擺擺手,“去吧去吧,長輩賜,不敢辭。”

 她今日如同飄在雲端,醉醺醺一般。

 壽老夫人倒是看出來了。她雖然不愛出門交際,但卻喜歡暗暗的打聽各府的事情,所以是知曉蘭山君身世的。

 她心中暗疼她一分,明白一個早年漂泊無依的小姑娘早早就有這般大的警惕心,是經過無數不得已養出來的習慣。

 她輕輕安撫道:“放心,即便不喜歡也不要緊,回來即可。”

 蘭山君看她一眼,慢慢吸一口氣,做足了準備,這才點頭跟著離去。

 一路記著道,等婆子帶著她到了庫房門口,她也沒立刻進去。婆子並不強求她進,只笑著道:“刀就在裡間,蘭姑娘選把喜歡的吧。”

 又道:“時辰還早,不急著一下子選定,您慢慢挑,老奴在外頭等你。”

 她轉身走了,蘭山君慢吞吞邁開腿進門。

 她走得極慢,但對方卻顯然急得很,幾乎是她一進門,鬱清梧就從屋中出來了,站在了亮堂堂的門口,彎腰朝著她行了一個大大的禮。

 蘭山君見是他,長舒出一口氣,但習慣性後退一步出門。兩人隔著門檻,一個屋內,一個屋外,涇渭分明。

 鬱清梧知曉自己嚇著人了,便又雙手合攏,鄭重的朝著她行了一個禮。

 蘭山君這才瞧見他臉上有塵土,鞋上有泥巴,一身衣裳皆有汙漬,好似是幾天未曾換洗過了。

 她站直了,低聲問,“不知鬱大人託壽老夫人找我所為何事。”

 鬱清梧眼下青烏一片,臉色疲憊,似乎方才的行禮已經耗幹了他所有的力氣,他微微靠在門上,道:“蘭姑娘,這般請你來,實在是失禮了,只是人命關天……”

 他說到人命關天四字,哽咽了一聲,又立刻將這聲哽咽吞下去,問:“不知姑娘可記得蘇行舟?”

 蘭山君仔細想了想,兩輩子似乎都不曾聽過這個名字,她搖頭道:“不記得。”

 鬱清梧:“那姑娘還記得大概十年前,曾有一對兄妹在書鋪給你一本三字經?”

 蘭山君猛的抬頭。

 她眯起眼睛,“你怎麼知道此事?”

 鬱清梧深吸一口氣,並沒有故弄玄虛,而是將事情和盤托出,“那日在白馬寺,阿兄認出了你。五天前,也就是臘月初十,他消失了。”

 這句話讓蘭山君沉默起,“你懷疑鎮國公府和我下的手?”

 鬱清梧:“我確實懷疑過是不是鎮國公府要殺人滅口。但又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說,“你的事情,並不算周密,鎮國公府沒有這個必要。”

 蘭山君謹慎的問:“既然如此,那你今日找我,又為什麼呢?”

 鬱清梧:“為你在白馬寺點的那四盞燈。”

 蘭山君手慢慢的蜷縮起來,眼眸微微眯起:“四盞燈?”

 鬱清梧:“是,從白馬寺回。”

 他當時被先生臨時叫去見客,急著走,並沒有想太多,但如今想來,阿兄應當是那個時候就有了危險。

 鬱清梧後悔得腸子都青了。他說,“我便去查了查,發現那天從我家離開之後,阿兄悄悄去過一趟白馬寺。”

 蘭山君心一頓,“白馬寺?”

 鬱清梧:“是,他去看了你祭拜過的那四盞長明燈。”

 他說,“我想來想去,估測著,他應該看的是你家師父的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

 1:壽姓是有的,這裡我私設哈。

 咳,我可能這兩天會改個文名qaq(陰暗爬行,逐漸扭曲,怎麼就是不漲收藏和首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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