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但是識海之中,流雲劍靈已然不受控制。
識海浪湧,劍氣激起千仞壁立般的浪花,昭昭難耐地扶著腦袋。
腦中似乎有金針穿梭,尖銳的疼痛讓她渾身顫抖,劇痛之下,她反而將流雲劍握得更緊。
“昭昭。”謝潯白鎖眉將她護入懷中,以神光架起結界,為她隔絕源源不斷的魔息。
然而收效甚微,在魔劍之靈笨拙地朝前踏出一步後,謝潯白明顯地感覺到懷中的少女身體僵硬了一瞬,痛苦地蜷縮起來。
她壓抑著呻|吟,只有微弱的喘息聲和攥緊他衣襟的手指昭示著她正飽受折磨。
謝潯白心疼地握住她的右手,一點點掰開她的手指:“昭昭,別逞強,我們鬆手。”
昭昭倔強地搖頭。
南灼不惜在冥界那邊瞞天過海多次入世輪迴,就為了重鑄魔神之劍。他這般看重這把劍,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他得逞。
而況,流雲是她的劍靈,她才不會將流雲拱手讓人!
謝潯白不敢硬掰,只能一邊用神光為她鎮痛,一邊低聲哄道:“沒事的,昭昭,我們給他,流雲已摻雜了你的靈氣,不會輕易與魔劍相融,先鬆手好不好?”
昭昭悶哼了一聲,耳中充斥著流雲的劍鳴聲,謝潯白的話只斷斷續續地聽了個大概。她艱難地抬起臉,湊到謝潯白耳畔說道:“劍……囊。”
她再也支撐不住,右手在謝潯白的掌間猝然鬆開,流雲劍呼嘯著飛往南灼的方向。
識海中,空出來了一大塊。
昭昭受到反噬,流雲劍靈甫一離開她的識海,她便嘔出一口血,在謝潯白懷中軟倒下去。
謝潯白擰眉看著她,手中神光不敢停歇。他解下昭昭腰間的劍囊,也不抬頭看,往流雲劍那頭一擲。
金光劈開罡風,將飛馳的靈劍兜頭罩住,無涯海上的風息有了一瞬的停滯。
南灼勾起的唇角放了下來,他冷冷地看著謝潯白。不過片刻,他又笑起來:“凡物而已,也敢攔我?”
無涯海上風息愈寒,昭昭垂落在冰面上的雪白髮絲染上冰霜,謝潯白抬起臉,在他目光落在劍囊上的時候,劍囊鼓脹起來,淺灰色的冷光堅守了幾息,便猝然炸開,流雲劍長鳴著奔向魔劍之靈,十步之遙的距離中,化作雙目無光的女孩,她朝男人伸出雙手,似乎尋求一個擁抱。
那隻與謝潯白生得一樣的左眼垂斂下來,劍靈凝視著女孩,朝她伸出手。
他們指尖相觸時,謝潯白沒有動,南灼志得意滿地看著流雲在魔劍之靈手中化成一張冷硬的麵皮,輕鬆地笑起來:“過了今日,天道都將匍匐在我腳下。”
魔劍之靈將那張麵皮緩緩扣在用魔氣填補的右側臉頰上——一張完整的、肖似謝潯白的臉。
謝潯白平靜地凝視著他,良久方道:“是嗎?”
他的聲音極輕,尚未傳揚到南灼耳中,便被呼嘯的風聲吹散了。但他話音未落,南灼的身軀憑藉多年征戰的經驗,在一瞬間因為感知到危險而緊繃起來。
天穹上密不透風的烏雲散了些許,縫隙中灑下金光,流雲原先站立的地方驀然出現一道金色的人影,他身後緩慢浮現出金色的齒輪,淺金色的髮絲鋪灑的冰面上,以他為界,冰封的無涯海寸寸消融。
他抬起手,只輕輕一招,魔劍之靈右臉上尚未融合的邊界陡然冒出黑氣。
他身後,謝潯白的唇色比來時更白了些,他抱起昭昭,神念所化的分|身金光乍起,流雲重新變幻成小女孩的模樣,被他的金光牢牢鎖在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