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第3頁)
昭昭頓時傻眼。
她怎麼忘了凡界過城有路引這樣東西?可是她也沒見過呀,想偽造一個都來不及了!
她只好看向謝潯白。
謝潯白示意她去看手裡提著的藥箱。
昭昭心領神會,開始低頭翻找。
守城士兵不耐煩地“嘖”道:“找個路引文書磨磨唧唧的,我瞧你倆有鬼吧?”
昭昭手一頓,謝潯白卻拄著拐平靜道:“小徒頑劣,總丟三落四的,官爺見諒。”
士兵懷疑道:“您多大歲數?怎麼就帶這麼個粗心大意的半大孩子到處跑?”
謝潯白覷了一眼翻找藥箱夾層的昭昭,掩下眼底笑意,從容撒謊:“老夫今年六十有四,行腳郎中,混口飯吃。這孩子做事粗心,但可憐,家裡人不要他,他跟隨老夫數載,有感情啦。”
趁著謝潯白說話的功夫,昭昭從夾層中翻出紅布袋裡的路引遞給士兵。
士兵接過看了一圈,語氣鬆動了些許:“還真是個郎中吶,您從平州來?這可跑得有點遠。”
“可不是,”謝潯白佯作憂愁地嘆了口氣,“本來是要回永州老家的,半路聽說青州鬧瘟疫,便拐過來瞧瞧。”
“您還真是醫者仁心。”士兵又盤問了幾句,見謝潯白說的話沒紕漏,又思量如今城中的確醫者緊缺,便擺手道:“行啦,勞動您老人家。但您也知道城裡情況,我們王有令,許進不許出,您這一進去啊,不成功,就成仁!”
攔路的柵欄被士兵挪開,昭昭和謝潯白順利入城。
等走得遠一些,昭昭才輕舒了口氣:“青州王也太謹慎了。”
“瘟疫非同小可,謹慎是對的。”謝潯白稍稍把佝僂的肩背挺直了些,“但那士兵說的話有些奇怪。”
“什麼話?”
“許進不許出。”謝潯白神色凝重,“城中也有權貴富紳,那些人不會輕易染上瘟疫,大難當前,他們應當會尋找機會逃離青州,青州王下的這道命令,卻是讓全城的人生死同舟。”
“我明白了,”昭昭一點就通,“首先,權貴富紳會為青州繳納稅賦,是青州重要的大戶,天災當前,他們若想離開,看在昔日的面子上,青州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對。其次,城中還有許多康健的人,青州王這道王令,是讓他們也憋死在城中。他就不怕民情激憤,引起動亂嗎?”
“何況,他還將大量兵力放在城門。”昭昭皺眉。“城中到底有什麼不可言說的呢?”
謝潯白帶著昭昭前往青州城最大藥鋪,一路上所見皆是斷壁殘垣,長右帶來的災禍可見一斑。
長街兩旁支起帳篷以收留無家可歸的人,他們滿目悲愴,有人掀起眼簾看了一眼昭昭和謝潯白這樣揹著行囊的外鄉人,便冷笑一聲撇過頭去,同身旁人低聲說著什麼。
昭昭耳朵尖,聽到他說:“好端端的來青州送死。”
昭昭不由皺了皺眉。
藥鋪被重兵把守,外頭用黑紗遮蔽,儼然已經成了收留患者的據點。為首的士兵盤查了兩人好大一通,用看蠢蛋一般的眼神睨了他們一眼,才將他們放進去。
昭昭心底不安,拉了拉謝潯白的衣袖。謝潯白沒有回頭,而是安撫地握了握她的手。
做過喬裝的手宛若老去的樹皮,但少年的堅定溫柔一如既往,昭昭抿了抿唇,提著藥箱跟上他的步伐。
藥鋪將後堂空了出來,沒有多餘的小床,染了病的患者便躺在草草鋪著被褥的地上,到處都是嘔吐物的惡臭與藥材的苦味。
有郎中蒙著面巾為患者把脈,也有郎中伏案撰寫藥房,沒有人留意到昭昭二人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