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配表達

 我這人是完全不怕鬼神的，人我都不怕我會怕鬼？相比起來我還是尊重鬼多一點，起碼鬼不會跑來跟我談人生，搞得我無言以對，我這樣能說會道的人無言以對是有點跌份的好吧...

 我很小的時候外婆去世，我看到一堆人圍著她的棺材哭，自己忍不住也哭了，那時候我還沒意識到我在哭什麼；後來我爺爺去世，我在人多的時候沒有哭，也哭不出來，因為覺得很虛偽，但是後面身邊只剩下米娜，看著星星的時候還是哭了，因為覺得失去了一份我不那麼理解但是真摯熱忱的對我的愛；後面米娜也走了，唉，我無話可說，哭了很久，好在當時身邊還有個田圓，多少還能對沖一下——對的，我感覺米娜的愛和我爺爺啊我外婆啊對我的愛是一個份量，值當我為了它哭一場，因為那樣的東西再也不會有了。再往後，黃銀河的時候我哭，是因為命運把她、把我都折騰得太厲害，我沒法反抗，無能為力，所以哭的是命運。然後，再往後就是嘉佳了，那時候我就不是為了別的東西哭，純粹就是哭自己混得太慘，把生活攪得太渾，都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了...

 那時候棺材釘死了，一堆人在那裡哭，我看見老舅和叔叔也在抹眼淚，多少還是有點心酸的——但是不多，因為論活得辛苦，我覺得他們比不上我，因為他們不會把自己搞得那麼複雜不是嗎？人家們只要娶個老婆生點小孩努力幹活扶老攜幼一輩子也就過去了，我特麼連第一步都走不出去我有什麼好心酸的，今日葬你眾人哭，他日葬我知是誰對不對，我不配為別人心酸...

 簡直精闢，說句實在話，人真不是配產生每一種感情的（準確地說是不配表達每一種感情），比如這種為別人心酸的感情我就不配——我告訴你吧，聖母婊最大的問題就是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她（也有可能是‘他’，不過還是‘她’多一點，因為正經男人都很忙，沒功夫操那個閒心）平白無故就要替別人操心的，不要太搞笑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