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烈烈大勢(求月票)
第502章烈烈大勢(求月票)
長風浩瀚,飛鷹異獸,神駒走馬,江州城的變化一開始出現的時候,各方勢力的情報都和死了一樣,完全不敢動彈半分,是等到局勢漸穩漸緩下來的時候,才拼死力,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傳遞四方。應國·皇宮之中。太師姜素大步踏入皇宮之中,這位太師身材極高大,神色肅穆,白髮白鬚,又是習慣性地穿著一身墨黑袍服,整個人的氣質冷硬肅殺,猶如鋼鐵鑄造出來的山巒,不怒自威。旁人往日,對於太師姜素,都是懼高於敬。只是今日,太師姜素的氣質更為凌冽,猶如那冰冷的寒風一樣,不要說是和太師搭話,就是靠近了太師,都會被這一種凜然肅殺的氣機給觸及到。卻不知,是什麼人,是什麼消息,竟然能讓喜怒不形於色的太師姜素都表現出這樣明顯的情緒波動,沒有人敢於深究,姜素直接前去摘星樓,尋找姜萬象。姜萬象正自煮茶,見姜素來,便是笑著道:“太師來了,哈哈哈,來得正好,來得正巧,朕新翻騰東西,找到了以前儲藏的好茶,那時覺得是難得的珍品上品,捨不得喝。”“如今想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倒索性把它徹底拆開來喝了,也算是對得住我苦心孤詣地把它蒐集出來。”姜素盤膝坐下,脊背筆直,道:“此茶可還好?”姜萬象大笑:“哈哈哈哈,和尋常的茶差距不大。”“還發黴了!”“如果不是打開來的話,怕是蟲子都得要把這茶給蛀幹了,到了那時,恐怕就連現在的品相都不如,也還幸虧打開來了,不然後世子孫,還以為我姜萬象,這樣沒有品位。”“哈哈哈哈。”是這樣有些倒黴,有些覺得遺憾的事情。姜萬象卻頗豁達。笑著道:“太師今日匆匆來,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陳國出事了?”姜素道:“陛下如何得知。”姜萬象道:“朕雖已老而將死,心神之渙散,精力不如以往,不能夠把天下的事情都握在手中,但是這些事情卻都入我心中,我雖老,心裡面卻還是明鏡也似。”“天下的事情雖然多,但是沒有幾個能夠入你姜素的眼。”“能攪動你心境的事情,更是少之又少。”“放在當下,也就只有陳國了。”姜萬象從容煮茶,看著茶葉在水中翻騰起伏,道:“人之一生如茶,起落無常,國之一脈也如茶,始時熱烈,終究還是歸於冷寂,陳國,應國國祚三百餘年,多有些疲憊。”“秦王出手狠厲,以四路兵馬做幌子,嶽鵬武這天下頂尖的帥才才是主力,可是,大戰吃的是國力和底蘊,秦雖勇烈,猶如人之少年,意氣風發,但是底蘊後勤,還是不夠的。”“他們休養生息的時間太短暫了。”“秦王缺錢。”“秦國比他更缺錢。”姜萬象穿一身寬鬆衣裳,頗為得意地道:“還是立國太弱,國力反倒是拖累了嶽鵬武的大軍,後勤補給的速度跟不上,打下城池的收復速度也慢,掌控也要消耗人手。”“如同蛇之吞象,如撼樹。”“若是以正常來講,秦這一次,攻勢迅猛,能夠對陳國造成頗大的衝擊,甚至於啃咬下來陳國一大片的疆土,但是卻肯定沒有辦法把陳國滅掉的。”“就只是啃下一大片疆土,其中的民生,經濟,政令,律例,還有維持秩序,恐怕都要讓李觀一那小子焦頭爛額了,哈哈哈,再怎麼樣,也得一兩年時間消化掉。”“自古大國,皆是如此,外部慢慢蠶食,內部自行崩潰,想要以一戰而定天下,那是千古往來,才能夠有的傳說了,秦國的底蘊,還遠遠不到這樣的層次。”姜萬象熟讀青史,兵法,對於天下的局勢之變化,視角老辣,狠厲,自有自已獨到的想法,三言兩語,言之鑿鑿,這是他成這天下一大國之主數十年來的經驗。是天下和青史常態的法則。姜萬象道:“所以,到底是何等事情?”他給姜素繼續倒茶,到了如今,仍舊還有著從容不迫。儒家說,每逢大事有靜氣。兵家說,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姜萬象從容不迫,端茶啜飲。姜素的回答言簡意:“陳國亡了。”姜萬象:“.—這老頭子呆滯住,然後一口茶噴出去,噴了軍神一臉。“咳咳咳,你,你說什麼?咳咳咳咳!”姜萬象劇烈咳嗽著。軍神姜素抬起袖袍擦了臉上的茶水,一絲不苟,動作肅穆毅重,順便把臉頰的一根茶葉摘下來。茶葉舒展,葉梗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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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面不改色,扔到姜萬象的臉上,姜素回答:“陳國亡了。”姜萬象呢喃許久,坐在那裡,道:“這麼快?!就算是陳鼎業那毒龍在後山上上吊了都沒這麼快啊。”他讓姜素將事情,原原本本,詳細說出來。姜萬象聽完了姜素的描述之後,安靜許久。最後也只是嘆息:“我說,青史悠悠,一戰而滅國者,幾乎千年裡面有那麼一次,可是如同李觀一如此,不是一場戰役,而是一次突襲就成功的,恐怕,千古無二了。”“不過,太師你所說的,終究還是有些不對。”“何處不對?”姜萬象道:“雖然陳國的都城已經落在了李觀一的手中,但是陳國疆域尚算是遼闊,其餘幾路兵馬裡,推進最快的嶽鵬武,也還有千里之遙,這麼長的距離。”“其中城池,郡縣不可勝數,一地豪強,各地世家,面臨這般局面,若說都是服服帖帖,對秦王大軍,納頭便拜,你覺得可能嗎?”“這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道理。”“誰人的心中沒有野心,誰人心中沒有慾望呢?誰人心中又沒有僥倖,這偌大疆域之中的大小城池,恐怕還會繼續負隅頑抗,抵抗李觀一之兵鋒吧。“有的是希望可以自立,有的,是恐懼秦王魔下世家的下場,也有的,則是待價而沽,展現出自己的實力和價值,然後等待秦王出高價。”“想要徹底收復這些,恐怕也要時間。”“至少兩年時間。”姜素肅然毅重,道:“又如何呢?陛下。”這一句話平淡,卻帶著一種特殊的安靜。正在以口頭語言的方式,推演局勢的姜萬象證住了,看著眼前巍峨肅穆的軍神,後者把茶盞放下,雙手按在膝上,再度反問,道:“陛下,這些對於李觀一來說,又如何呢?”“臣和他交鋒許多次了,一開始的時候,慕容龍圖帶他來此,那時候的他,已經有了秦武侯的名號,但是彼時,臣只是一隻手就可以將他按殺。”“那時候,他尚且不曾入我的眼。”“和劍狂慕容龍圖比起來,不過只是個稍微出色的年輕後輩。』“第二次的時候,在西域,他已經能夠在萬軍從中斬殺敵將的首級,已經可以在戰場上用出聲東擊西的戰略,他已經能夠硬頂著臣死鬥,雖然重傷而不死。”“那時候,他是一個頗有些麻煩的對手。”“因為那生機,因為這大軍軍勢。”“後來,臣和他在邊疆廝殺的時候,他已經可以獨自站在臣的面前了,那時候,他已經不再是晚輩了,他和慕容龍圖一樣,是真正的對手。”“而以臣對他的理解,他,絕對不會妥協。”姜萬象證住。姜素一身黑衣,肅穆道:“他會不斷戰鬥,面對那些所謂待價而活的,割地自立的,保護世家地位的,他不會手軟,他會戰鬥,不斷戰鬥,直到戰鬥到完全勝利為止。”“那麼,這些世家,城池,豪強,有能攔住秦王兵鋒的嗎?”“所謂的遼闊疆域,對於秦王來說,只是等待他收復的地方罷了,前方的道路,沒有敵人,沒有對手,只有一個個等待掃除的汙垢,只有一個個舊時代殘留的,該死卻不曾死去的屍體。”“陳國既沒有翻盤的可能。”“那麼,在臣的眼底。”“陳,就已經亡了。”“這個結果已經註定,之後的兩年,不過只是秦王完成這一個結果,彰顯自己軍略的行為,不過只是讓史官們耗費筆墨的無趣之事罷了。”“陛下,豈能對敵人有絲毫的幻想?”“李觀一是敵人,是代表著年輕一代鋒芒的對手,和我們是死敵,這樣的敵人,真正的尊重,就是不要對他的決意,不要對他的意志,不要對他的手段,有絲毫的幻想。”“這是,真正的,鋼鐵一樣的對手。”姜萬象沉默許久,老邁的君王道:“太師,很看重他,也很欣賞他。”姜素道:“是。”“如此天下,放眼四方,他或許,會是臣這一生最大也最值得驕傲的戰績,也或許,是結束臣這一生征戰的那個人,他是對手,但是,對手有時候會是最瞭解彼此的人。“若我勝,則大應國仍舊還有天下,再造中興。”“若我亡,則整個舊日的三百年亂世,隨著臣的死亡一併結束,以亂世的結束為祭祀赴死,對於一個將軍來說,再沒有比起這樣,更為痛快,也更為適合的終局了。”姜萬象啞然:“還真敢說啊。”桌案中空,老頭子一腳端到軍神腿上。然後自己倒抽了一口冷氣。太師姜素,幾乎是武道傳說裡攻防平衡最高的一
位,在劍狂之前,他是攻擊力最強的,而劍狂踏破關隘的那一劍,就是為了破去姜素的防禦,可見其體魄氣血之雄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