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盟友(求月票)(第2頁)
陳鼎業拿著信箋,投入了初春取暖的火爐裡。
這些密信就當著夜重道,周仙平的目光,燒成灰燼。
陳鼎業道:“卿等的孩子自然有他們的選擇,但是卿等,我不曾懷疑你們……天下偌大,有勞諸位了。”他起身走出了這裡,春寒料峭,也有細雪,宮中被一片茫茫的雪籠罩。
陳鼎業安靜看著落雪,許久後,自語:
“兄長,你在西域大展神威,是要在最後的日子裡,徹底在戰場上痛快酣戰一次……這個時候的你,面對軍神,又有幾分勝算呢?”
“狼王陳輔弼的人頭……還是曾經攔截過軍神姜素的狼王,就算是不提你要攻打應國的西意城,就只單純是你的性命,對於軍神,就是何等大的誘惑。”
“在他的眼中,沒有殺死你和太平公,更大的功業了。”
“軍神之傲,必要擊你,你也必然會死在他的槍下……”
“若是太平公還在,就好了。”
“可惜,太平公不在了。”
“但是也沒什麼可惜的……”
陳鼎業伸出手,託舉一枚一枚的雪花,眸子裡帶著幾許淡漠和蕭瑟,目光落下,恰好看到一位清冷美麗的女子走來,是薛家的大小姐,被他分封為郡主之人,來這裡看望薛貴妃和太子。
太子兩歲多,正淘氣。
薛霜濤微微行禮,慢慢離去,並不懼怕。
陳鼎業垂眸,眸子如有陰雲,但是這一次,毒蛟的毒牙沒能出來,因為薛霜濤身後還有一位美麗女子,一身素淨衣裳,手持長劍,也已雙鬢純白,目不斜視地走過。
陳清焰。
於是陳鼎業心中醞釀的陰冷手段頓住,最終只是化作了一聲嘆息,陳清焰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陳鼎業道:“阿姐,你那小院子,春日梅花開了。”
“不妨回來看看。”
陳清焰沒有回頭,只是淡淡道:“院子無人。”
“你燒了罷。”
“沒什麼好看的了。”
並不看陳鼎業,只是快步跟著薛霜濤。
最後這皇宮之中落滿了白雪,那些侍衛,宮女,不敢打擾皇帝,遠遠地繞開,低著頭,垂手,快步地走開來,唯陳鼎業獨自一人,雙手揹負身後,立於大雪紛飛之中,見這白雪皚皚,覆蓋天下,他笑一聲,淡道:
“好大雪。”
…………
是日,魯有先已經摸清楚了城中大概情況。
至少已經鎖定了蘭文度的情況,知道蘭文度這傢伙是必然有問題的內鬼,魯有先握著劍,拔出劍器,看著劍身上倒影的自己的眼睛,目光凌冽。
“蘭文度,必栽贓於我。”
“值此危亡之際,他若讓陛下改變主意,臨時換將,則我大陳危也——”
“與其被迫走向嶽鵬武那般局面。”
“當劍斬困境!”
“左右不過一死,我輩,豈能死於陰謀小人之手?”
魯有先目光裡迸發一道冰冷厲色。
蘭文度那時候正獨自飲酒,聚集朋黨,喝罵魯有先榆木迂腐之人,若無他的計策,怎麼能在天下有此偌大的名望?竟然還敢對他指
手畫腳云云。
旁人都得了他的好處,再加上這裡算是密室,於是皆唯唯諾諾,表示讚許,正在飲酒歡暢的時候,忽然傳來了一陣陣亂聲,正在迷糊的時候,卻看到樓閣下面噔噔噔走來一群人。
皆是穿著甲冑的甲士,手持弓弩,破甲錘。
踏上前來,一句話不說,就是兩枚箭矢,蘭文度左右兩邊的文士悶哼一聲,仰天栽倒,蘭文度一瞬清醒過來了,背後發出一片寒意,噔噔蹬聲音,魯有先大步走上來。穿著一身墨色鱗甲,神色漠然,雙手握錘。
魯有先當即暴喝一聲:
“蘭文度,通敵叛國,出賣國家機密,按軍法處置!”
“當殺!”
蘭文度大怒:“魯有先,你說清楚,我什麼時候……”
他想要大喝,但是周圍血腥氣逸散,不知為何,說話就沒有那麼大的底氣了,蘭文度的心臟快速跳動,他很憤怒——
自己才是忠臣,魯有先才是那個叛徒!
可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腦子清醒了下。
可若是,真的是我才是叛徒呢?
亦或者,為何,會淪落至此?
他的思緒流轉變化,他本也是當世的英傑,忽然回憶起來,一切的變化,正是從他見到了那個叫做文清羽的男人,此刻生死,往日種種事情忽然清晰復現,那微笑,那從容。
生死打破了利益的引誘。
蘭文度的理智重新回來,他此刻從旁觀視角去審視自己和文清羽的交流,忽然感覺到了寒意,他在這個時候,忽然明白了文清羽的可怖。
他不是不擅長謀己!
他幾乎是天下第一流謀己人物!
文清羽,文清羽……不,不,他不是文清羽。
他是學宮九子,那位最詭秘莫測的謀己第一。
文清羽,你安敢如此欺我!
我將你當做手足兄弟,你竟……!!!
你竟然一開始就把我當做了棄子?區別只是早死和晚死,以及如何死,死於誰之手的區別嗎?
蘭文度大呼:“不要,住手,我沒有!”
魯有先不聽,踏步往前,手中的金瓜錘只是當頭一下,將蘭文度打得腦殼崩碎,當場撲倒在地,血水和腦花混在一起,魯有先木著臉,揮舞鐵錘,幾乎將蘭文度打成了爛肉。
魯有先往這一攤爛肉裡吐了口唾沫,不屑道:
“太平公之死,就在於汝等這般人嚼口舌。”
“國家危亡,皆在於爾等這些貪婪之輩!”
“該殺!”
魯有先得太平公,嶽鵬武之前車之鑑。
他是沉穩的戰略,無論為人,還是戰法都是如此。
所以,搶先發難,將蘭文度親信都錘死。
而後告知諸人,道:“今日此事,皆我一人所做,他日陛下論起罪狀,你們不必隱瞞,皆將罪責,推佔我一人之身便是,你們的官職在我之下,被我要挾,卻也是無能為力。”
其餘諸官將皆拱手,道不敢。
只是第三日的時候。
做好心理準備的魯有先,就得了來自於陳鼎業的密信——
他沉默許久,穩定了城中事情,又把後續軍令都安排下去了,這才回到靜室,展開了信箋。
本來已經打算就以烏龜殼般的堅韌,無論如何,要回陛下一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是打開信箋之後,卻是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