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赤霄劍,來!
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
開府,儀同三司。
節制天下兵馬,大元帥。
尊,天策上將!
古人有所說,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飛則已,一飛沖天,姬道純只道是青史之中的誇張言辭——宮闈之中,宗室之內,年幼的皇帝被培養起來,一舉一動都會被宗室盯著。
因為年幼,沒有可以信任之人。
因為年幼,沒有被教導帝王的心胸,豪傑的氣魄。
治天下如烹小鮮。
治皇帝也如此。
這樣的皇帝,名義上是天下的共主,實際上只是宗室手中推出來的,強大的是宗室而非是皇帝本身,他本身經歷過了足足三個皇帝,卻從不曾,從不曾如此措手不及!
豪雄般的蛻變!
龍之變化,乘勢而起,姬子昌是李觀一的大勢,可是這崛起於微末,縱橫於江南的秦武侯,又何嘗不是姬子昌的大勢?
這一連串的加封說出來的時候,已經讓秦武侯三個字成為了天下的一股磅礴大勢,整個中州朝堂之上,都陷入了一種死寂般的狀態,無論是公侯貴胄,還是宗室子弟,都一時死寂。
他們的心臟似被攥緊了。
被那種風雲激盪的氣壓迫住,難以說出話。
姬子昌仍舊是大皇帝,他或許無法調動中州的全部兵馬,或許無法讓世家和大族全心意地聽從他的命令,但是他卻還是這天下之主,他還可以給出這名義。
中州世家不認可,宗室不認可。
但是,天下人仍舊會認可這個封號。
汝等要阻攔在天下大勢和赤帝的八百年威名之前嗎?
姬道純卻忽然踏步走出,道:“不可,陛下!”
“不可啊!”
他的年歲已很大了,論及輩分,比起一身內功抵達宗師境,真實武功不會在十大宗師之下的姬衍中還要高。
只是姬衍中這位寬厚長者,只是一心習武修煉,作為護劍者,保護赤霄劍,不讓赤霄劍落入這些宗族勢力手中,成為他們胡作非為的權柄。
加侯爵,宗室裡地位極為高。
加太師太傅。
可以說已經是文臣之首,哪怕是姜萬象,陳鼎業如此的人物見面,卻也要笑著打招呼,頗為尊敬地喊一聲老太公,而此刻,這位當代宗族之內第一人踱步走出,扶著龍頭柺杖跪下來,道:
“不可,絕對不可。”
“原本加封其名號為秦武侯,已經是皇帝陛下您犯了忌諱,出身於白丁百姓之身,縱是有武勳,又怎麼能夠一口氣提高到了侯爵的級別。”
“多少將軍為國家征戰,也沒有這個名號。”
“但是您是陛下,是皇帝,老臣不能多言,可,可如此殊榮,不能夠給他啊!”
宗室執著的點,並不是所謂的天策上將軍,天策星為天上一顆星辰,區區一個上將軍名號罷了,算不得什麼。
亦不是之前的那些劍履上殿的尊榮。
他們覺得自己也可以輕易擁有這樣的威榮。
而是中間的那個待遇,開府儀同三司】。
或者說是開府兩個字。
儀同三司指得李觀一的位格待遇直接比肩三司。
而開府,是李觀一本人具備有建立府署並且任選幕僚的資格,府下,參軍,長史,丞,主簿,副將,皆如朝堂,各有品級,且這個府是圍繞著李觀一存在的。
如同江南十八州,晏代清為此州州丞。
可若是李觀一失去了這一片區域的掌控權,所謂的州府也就消失了,但是李觀一擁有開府資格之後,就可以直接選拔人才作為自己的幕僚,參軍,長史,且這些人只對他自己負責。
如同小朝廷一般。
這一次代表著的是姬子昌直接把李觀一的權限拉到最高。
對於把持天下的宗室來說。
這等待遇和機制上的變化,遠遠比什麼劍履上殿,入朝不拜,更為可怕,這代表著他們絕對的失去掌控。
“請陛下三思,請陛下三思!”
這宗室老者叩首在地上,淚流滿面,極為誠懇。
這眼淚無比真誠悲傷。
因他自己的利益受到巨大的損傷。
於是一位位文武官員大禮拜下。
他們拜下的時候,寬大的朝服袖袍翻卷著,李觀一站在那裡,看著坐在皇位上的姬子昌,想著在他的視角往下看,這些次第翻卷著的袞袞諸公袖袍,是否如同翻卷著撲向自己的浪潮?
姬道純想著,姬子昌會服軟的。
但是這一次那位君王卻只是垂眸,淡淡道:
“哦?卿有什麼理由,可以說說看。”
!!!!
姬道純的心中微沉,他抬起眸子,視線從旁邊垂下的麒麟紋朝服上往上看,秦武侯的目光垂下,平靜淡漠,那一瞬間,姬道純覺得自己彷彿被某種蘊藏在目光之中的銳利東西刺傷了。
是少年人的銳氣,還是豪雄的淡漠。
亦或者,二者皆有。
朝堂上最無趣也最激烈的事情要開始了。
論戰。
………………
中州的第一京城之中,陽光溫暖和煦,已經褪去了盛夏最炎熱時期的,風吹起來的時候,反倒是有一種舒爽的感覺,姜萬象安靜看著天空,優哉遊哉,倒是從容。
“朝廷裡面,現在應該是很熱鬧的了。”
姜萬象灑脫看著那裡,喝了口酒,他垂眸看著遠處,在樹蔭下看書,姜素在旁邊站著,道:“陛下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姜萬象淡淡道:“擔心什麼呢?”
“沒有更壞的可能了。”
“中州這一攤爛泥一樣的地方,對於任何一個心中還有豪氣的人來說,都是絕對不會來的地方,當初的赤帝和他的那些兄弟們,開闢了無人可以企及的傳說,可是這傳說……”
“在這八百年的時間裡面,早就腐爛掉了。”
“我倒是希望他們說要讓李觀一留下。”
姜素訝異:“您不會是樂見於此的性子。”
姜萬象擠了擠眼睛,大笑起來,道:“那樣的話,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把這小子給撈出來了,然後給他塞過去一個公主,他可是相當的知恩圖報的!”
“中州的王公貴胄們,我可是希望他們給我這個機會。”
姜素笑著道:“您不會想要去施恩於他,因為即便是中州這些人想要把他留下,他應該也會能走出來的。”
“我來猜一猜。”
“您希望看到的,應該是李觀一臉上被您救了不得不道謝卻還是憋屈的表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