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劍狂決意,道宗傳武!
原本鎮北城的陰陽輪轉宗分壇,已化作了一片灰燼,巍峨山門,似是被武者極銳利內氣掃過,斬成了碎片落在地上,一片狼藉荒蕪之感。
江湖武者,以武功為上。
身懷利器,殺心自起,踢館拜山的事情常常在尋常門派之中發生,但是似乎這樣橫亙於一地數州的大宗分壇,竟然被人如此踏破,倒是極為罕見的事情。
李觀一又和此地被踏破有什麼關係?
司命皺眉看著這一片白茫茫灰燼,俯身摸了一把白灰,咧了咧嘴:“麒麟火,術士和道士們常用的青火散,這小子,路數挺駁雜的啊。”
劍狂倒是從容不迫,淡淡道:“陰陽輪轉宗?”
司命道:“是,算是這幾十年興起的大派,本來還是比較老實,算是中立的門派,門人子弟雖然算不上如學宮,佛道諸派別那些正道子弟,行為乖張囂張,卻也不怎麼為惡。”
“但是自十年前,太平公死,攝政王歸隱,你又封鎖於江南十八州,就日漸張狂,太平公死之前又把護國山莊一波帶走了,結果這些大派的行為更是恣意。”
“陳鼎業雖然暗中重建了護國山莊,但是卻為了隱蔽。”
“倒是不讓護國山莊子弟行走天下江湖,掃除邪祟,本來陳武帝那老小子建立護國山莊,賜名護國,就是為了掃平江湖那些不安定的東西,被陳鼎業一搞,成了護他山莊。”
“近些年,天下不穩。”
“從過往看來,就是這些江湖龍蛇並起的時候。”
“不知是怎得惹了李觀一那小子。”
司命想了想,叩了下虛空,玄武法相浮現出來,老者袖袍一掃,腳踏方圓,陰陽輪轉變化,將李觀一玄龜法相干擾了的天極重新聚集起來。
這樣的陰陽術造詣,普天之下,也唯獨他可以做到。
“好了——”
劍狂踱步來。
司命罵罵咧咧道:“那小子謹慎小心得很,如果不是老頭子我,來誰都抓瞎。”起決一拂,眼前迷迷糊糊出現了前兩日的畫面,因為被扭曲過,更是經過兩日時間,畫面模糊。
只隱隱約約見那少年騎馬持戟,來回衝殺。
如入無人之境。
招式劈斬,霸道果絕。
又見他闖破了密室,抖手一劍直接將那美婦釘殺。
劍狂微微皺眉,而後笑起來,道:“這劍,用得粗糙。”
“倒像是隨手拋出去了一把暗器,速度夠快力度夠猛。”
“除此之外,當真是爛得一塌糊塗啊。”
而後見李觀一和高自己一重天的陰陽輪轉宗壇主鬥得你來我往,以第三重樓的《江南煙雨十二重樓駕馭少陽劍,慕容龍圖微有頷首,笑道:“這一招,還算是有點功夫。”
“卻也是隻當做輔助之用了。”
直到他們窺見那老壇主殘影大怒詢問李觀一為何來此。
那少年殘影提起戰戟。
“無他。”
“唯試戟耳!”
劍狂慕容龍圖終於放聲大笑起來。
他指著那少年殘影,回身看司命,大笑:“這一句話,我喜歡。”
“只試戟耳,有三分狂氣了,類我。”
“是吾子孫。”
司命揉了揉眉心,覺得這小子恐怕是因為其他緣由,才說出這樣一句話,但是瞥了一眼那邊的劍狂,卻是因為這樣一句話,李觀一在老劍狂心中的印象再度變好。
又從推斷之中,知李觀一是為了救人才來了此地。
又劈碎了可以延壽的血丹,可以容顏不改的丹藥。
將那許多人帶下山去。
劍狂放聲大笑。
極為欣喜愉快。
復又看那老者,道:“前輩,吾家孩兒此刻在何處,你能找到嗎?”老司命咧了咧嘴,搖頭道:“不,那小子恐怕是和世外三宗的瑤光匯合了。”
“而且,大概率還有另一件東西,或者另一個人。”
“他的氣息痕跡,被遮掩扭曲,我也看不到。”
老司命其實猜到了會是誰。
因為天下能再做到這一點的不多,但是他看了一眼那邊極度蒼老,卻也極為銳利的劍客,終究沒有說出那個名字,因為他知道,天下的第一宗師,手中提著劍,總要看看,能不能斬下那江湖的傳說。
劍狂微笑道:“無妨,兒孫輩自有兒孫輩要做的事情。”
“能在這最後,可見孩兒如此,我也等得起,江湖偌大,前輩不妨與我同行,若是同輩爭鋒,老夫倒也罷了,若是有那些老東西,仗著自己的功力,以大欺小的話。”
老邁的劍客微睜眼睛,微笑道:
“以大欺小的事情,他們做得。”
“老夫也做得。”
他轉身下山,淡淡道:
“我快死了,也就不講什麼道理了。”
司命感覺到了一股殺意,而後他們兩人下山,循著氣機找到了李觀一等人之前在的客棧,而後從旁側擊,用了司命的手段,弄明白了李觀一做的事情,於是劍狂越是欣賞這個孩子。
同為血脈,是庸碌凡俗之人,是氣焰豪邁之輩。
得到的待遇,自然是不同。
就在離開了這鎮子的時候,那位老邁的劍狂忽然自語道:
“我該要教他劍術的。”
老司命悚然一驚,看向那老者。
只有司命才知道這一句話的分量。
慕容世家本來只是尋常的隱世門派,兩百年前出現一位驚才絕豔的劍客,橫掃天下,踏平了整個天下所有的劍派,窮極所有刀劍玄兵,才創立了神兵府。
此生鬥劍三百次,殺死頂尖劍客三百人。
九十六把玄兵,其中半數是踏破劍派,繳其祖傳玄兵,解散門人弟子而來,剩下的才是自己鑄造。
手中一柄青鋒,三入學宮,逼退道門先天,和公羊素王三次拼劍而不敗;單人提劍,穿過陳國萬里疆域,無人可擋,若非是心死,幾乎撞破了皇宮,這樣張狂的人,從不曾說過這樣的話語。
老劍狂安靜坐在那裡,他此生壽數早已經過去了兩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