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作品
第288章
正說話間,賀庭洲的手機響了。
保鏢打來的電話,他接起,聽了不過兩句,便從沙發上起身,煙往嶽子封端起來正要喝的酒杯裡一丟。
“……”嶽子封把酒杯放下,“去哪?”
賀庭洲徑直離開:“哄女朋友。”
身後車流不息,橋下河水奔湧,秋風比春風要更多幾分刺骨剮面的凜冽,仲秋一過,晚秋被冬寒追趕著到來。
霜序在大橋邊坐著,想吹吹風冷靜一下。
舒揚個性豁達,生死都看得開,可是她看不開。
舒揚對她的意義不止是一個朋友,在國外最低谷的那段日子,都是舒揚陪著她度過的。
可能是擁有得太少,所以難以承受失去。
河邊風太大,她的外衣不夠厚實,身體很快就被吹得冷透了。
不遠處守著的保鏢叫了一聲“賀先生”,很快,面前光影被遮擋,一道濃郁陰影將她覆蓋住了。寬大的外套從肩後披上來,將她整個身體包裹進熟悉的松杉冷香中。
那是烙印著賀庭洲個人標誌的氣息。
出走的魂魄這才像歸了位,她仰起臉,頭髮被風吹得亂糟糟的,清透的瞳孔上面蒙著一層水霧。
賀庭洲托起她白淨而冰涼的臉龐,掌心的溫度慢慢將她熨熱了:“對這條河念念不忘了是不是,家裡的泳池養不下你這條小魚?”
“我就是想透透氣。”
賀庭洲:“喜歡車尾氣?”
“……”霜序把額頭抵在他腰上。
賀庭洲撫著她後腦勺,用手指梳開她凌亂的頭髮,勁烈的河風從背後刮來,被他修長挺拔的身軀擋住了。
“不順利?”
霜序悶悶地嗯了聲:“學姐的親戚能來的都來做過配型了,沒有一個符合的。骨髓庫裡暫時也沒有找到合適的配型,如果找不到供體移植,醫生說具體的時間說不準,隨時都有可能。”
“我有時候會看見阿姨在洗手間偷偷掉眼淚,她怕人看到,也不出聲,哭一會,擦擦眼淚繼續幫學姐洗沾上血的衣服。”
“小廖天天抱著手機敲電子木魚,她大學同學去普陀山,她託人家帶開過光的平安符,還厚著臉皮請人家拜菩薩的時候順便幫她給菩薩帶個話。”
“老李去辦了健身卡,天天吃藥鍛鍊身體,想趕緊把指標降下來,再去做一次配型。他總覺得自己就是那個漏網之魚。”
她句句都在說別人,其實句句都是她自己。
賀庭洲從來不安慰人,他不往別人的傷口上撒把鹽沾上辣椒麵,都算他日行一善了。
以至於此時需要用到才發覺技能缺失。
“萬歲不是我養的第一條狗。”他忽然提起。
霜序仰起頭看向他:“我知道,徐助理跟我說過。”
“它的名字叫格洛克。”賀庭洲說。
幼時被綁架的那次經歷對他影響極大,從邊境回來之後,他沒有辦法睡覺,一閉眼就是噩夢。
賀郕衛對他滿懷愧疚,想把他帶在身邊親自照看,他母親是為何犧牲所有人心知肚明,他的情況又特殊,所以上面特許賀郕衛將他帶到部隊。
賀庭洲不肯。他寧肯一個人陷在走不出的陰影裡,也不肯跟他走,賀郕衛放心不下,挑選了一條最優秀的軍犬給他。
那條杜賓犬擁有超強的偵查能力和警惕性,它的個頭甚至比六歲的賀庭洲還要大上一點。賀庭洲和它同吃同睡,它陪伴他度過了十一年,那條狗不是他的寵物,是他的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