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慾壑難填

 甲板上，碧波大海，海潮湧動。
　　北斗好整以暇的不知從哪裡拿來一小罈子酒水，坐在船舷上自飲自酌，她一條腿正在踩在甲板上，另一條腿放在船舷之上，微微彎曲，衣裳在海風吹拂下簌簌作響。　　“凝光，你還在生氣？”　　她不是第一次問這個問題，但她希望是最後一次。　　也許凝光真該找個男人了，北斗心中暗自打量她，成熟的年紀，加上高貴的氣質，還有天權星的加持，讓她頗具魅力，不過這也導致凝光眼界甚高，少有入眼之人。　　搖搖頭，將亂七八糟的念頭拋在腦外，凝光的私事不容她質疑。　　她認為布繁的主意不錯，利用璃月七星、騎士團、勘定奉行的身份，以勢壓人。　　在海上逃生活的人，他們其實並不擔心敵人有多強，茫茫大海上要找到一心隱藏的海船並不容易，而且許多海盜本身就是商人，他們將船上的人全部扔進海里，然後收起那副猙獰的面孔，搖身一變，成了正軌的商人。　　一旦布繁的辦法奏效，神明背書，三方勢力聯手，海盜的生存土壤就被壓低很小。　　“你也認為他的辦法有用？”凝光從甘雨手上接過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將她的身段隱藏起來。　　北斗點點頭，“海上不比陸地，船隻就像飄在水面的浮萍，沒有能夠躲藏的地方，一旦商人聯合起來，相互通信，海盜們的行蹤必然暴露，這樣一來，很多海盜就只能轉行了。”　　她想了想，笑道，“也許成為商人是個不錯的選擇。”　　“海盜改行的商人算不算商人？”　　“怎麼不算？”北斗抬起長腿，站了起來，“合格的海盜都是好的水手，你打算聯合稻妻和蒙德，可是急需這類人，不過海盜的風評並不好，你也不能明面招安，但他們自己改行就另說了。”　　北斗神態隨意，“海盜也是人，他們只是為了利益而已。只要海上的商人足夠多，做商人有利可圖，他們也就不再是海盜。換言之，你可是兵不刃血的解決了海盜的問題，也許布繁也沒有想到這一點。”　　“真的沒想到嗎？”凝光喃喃道，“我看未必。”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目光從布繁離開的位置收回，嘆息道，“北斗，你並瞭解商業，所以並不知道布繁提出的品牌概念影響有多大。　　“這是空前的變革，他幾乎改變了商業的本質和戰爭，換言之，他將商業變成了一場戰爭。”　　北斗一愣，凝重的放下手中的罈子，沉聲問道，“這麼厲害？”　　凝光謝過甘雨，和北斗並肩而立，雙手歐扶在船舷上，“我原本還有些不確定，可如今他的建議幾乎驗證了這一切。我被他利用了！”　　凝光神色複雜，遙遙看向大海，凝重道，“可最關鍵的問題，就算我知道被利用，我還是會這麼做。　　“他提出一個我無法拒絕的商業計劃，讓我無法拒絕，這是一切的開始。　　“蒙德和璃月有商業往來，可份量不夠，需要更多的國家入局，稻妻是最好的選擇。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有自信能夠說服神明，可他做到了，說服了稻妻開始和璃月通商，這一下子就有了三個國家參與，而且是商業發展最好的三個國家。　　“不過商業行為需要相對安穩的局勢，海上貿易並不安全，於是他又提出了這個計劃。　　“利用三國聯盟壯大聲勢，商人逐利，加之我們從中調和，必然會吸引更多的商人加入這個貿易之中，這是一個良性循環。　　“加入這個循環的商人越多，為了確保自身的利益，這些商人會自發的維持和平，然後聲勢越來越大，也會有更多的人參與其中。　　“北斗，這是人性，我作為商人，非常確信這一點。”　　北斗一臉默然，眼中中透著茫然，他覺得腦子不夠用了，“會不會是你想多了？”　　“不會。”凝光苦笑道，“你難道沒有發現，他提出這兩個計劃，可從來沒有從我手上拿走什麼。據我調查，布繁也算一個合格的商人，他做事通常為了報酬。我是商人，並不反感這一點，不過在這件事上，他從來沒有要求報酬。　　“這兩個計劃看似簡單，可如果他拿著計劃書找我，就算讓我分出群玉閣我也不樂意，可他就是沒有要求報酬。　　“我一直不明白這一點，現在總算明白了，他不是不要報酬，而是想要我們為了這個計劃工作呀！”　　“這麼複雜？”北斗轉向一邊的甘雨，見她也是一臉茫然，心裡頓時平衡很多，嘆息道，“還是你們心眼多，哪像我，就會開船，其它的事情是真想不到，也不願意想，等等……”驀然間，她瞪大雙眼，震驚問道，“所以，你生氣是為了這件事？”　　“不然呢？”凝光沒好氣問道，“不是這件事還能是什麼？這種明知被利用，還要順著他的意思做的感覺並不好。”　　北斗頓時語塞，她的目光落在凝光身上，露出一副豬哥樣，“我還以為是因為這件事。”　　“你想多了。”凝光翻翻白眼，“我是商人，要是連這點小場面都經受不起，還能走到如今的位置？以前，在我還在挨家挨戶推銷商品的時候，比他還要過分的目光多的是，我有必要為這種事生氣？”　　北斗沒有說話，她只是意味深長的盯著凝光，輕笑道，“難道就沒有一點這方面的原因？你可要小心一些。”　　她移開視線，喝了口美酒，發出舒服的嘆息聲，“心海就是因為布繁這一招，深陷其中，你可要小心一點。說來也好笑，越是心高氣傲的人，越容易中招，布繁不就就是利用這一點吧！嗯，也不太像。”　　她和心海的私交不錯，在海祇島的時候，心海經常從她身上打探布繁的底細，也知道一些心海的想法，那傢伙在布繁手上吃癟，生氣之後又是好奇，最後陷進坑中。　　不過布繁似乎拒絕了心海，他一直刻意避著心海，這不像是主動釣魚的意思。　　北斗有些糊塗了。　　“心海？”凝光聽北斗說起心海，頓時來了興致，心海一直是她的談判對手，她雖然談判的過程讓她心火大盛，但心中倒是沒有多少怨言，反而頗為欣賞。　　如今聽北斗的意思，心海也在布繁手上吃虧，她頓時有了興致，畢竟，兩人一起吃癟，總好過一個人心裡難受。　　“來，和我說說發生的什麼事？”　　看著突然興致大起的凝光，北斗抽抽嘴角，“你又不生氣了？”　　“正因為生氣，才想聽聽別人的糗事。”凝光擺擺手，笑顏如花。　　“翻臉和翻書一樣。”北斗低聲吐槽一聲，沉吟片刻，將海祇島的見聞說了一遍。　　……　　“你告訴我，你同意一起去蒙德是不是別有目的？”　　船的另一頭，優菈被布繁頗為露骨的話攪得臉色通紅，她好不容易收拾心情，聽完布繁的陳述後，直接問道。　　她知道，布繁鼓動凝光建立貿易有他的目的，布繁並沒有瞞著他。　　曾經她有些反對這件事，不過後來她也想通了，不再管布繁的行為。　　她有些警惕問道，“你此去稻妻，直接促成兩國之間的商業合作，然後你知道凝光一定會找上蒙德，所以就等著我來找你？”　　“沒有。”布繁安慰優菈，“我原本並沒有這個打算。只是以蒙德的情況看，琴應該不會拒絕凝光的提議，所以我去與不去，區別其實不大。”　　“真的？”優菈伸手攏過鬢角，懷疑道，“你給凝光提出了品牌入侵計劃，不會想不到凝光的辦法吧。”　　她非常瞭解布繁，凝光的計劃並不難猜，布繁不會想不到凝光的提議。　　這個提議算是布繁計劃中的緩和版本，布繁直接促成稻妻和璃月的商業貿易，憑他的指揮，不可能想不到這個辦法，更何況他還提出了一個補充建議，明顯早有圖謀。　　“我的確沒有想到這個辦法。”布繁頓了頓，補充道，“只是我沒有往這個方向去想。這個辦法很好，但它有個非常重要的前提，那就是神明。　　“我其實對神明充滿敬畏，並且並不習慣神明的存在。　　“因此，凝光提出這個建議，我的提議是讓她獲得神明的認可。”　　布繁確定這麼想，他並不習慣神明的存在，下意識的遵守神明的意思，因為他知道凡人失去監察之後，行為會多麼的肆無忌憚。　　提瓦特有神明作為監管，凡人的行為才會有所節制，布繁喜歡這一點，因此他並不不抗拒神明，反而擁護神明。　　可正因為如此，他的行動趨向於按照神明的指示行動，這一點其實和甘雨類似。不過凝光並不是這麼想，她從小商人走到天權的位置，渴求更進一步，但神明的存在限制了這一點。　　凝光反感這一點，她並不希望受到神明的制約，因此思考方式有些有些反抗帝君的意思。　　群玉閣的存在是最好的佐證，凝光熱衷於建立群玉閣，只是她潛意識在反抗神明的制約。　　不過她也只能想想而已！　　提瓦特的格局並不是她能夠左右，但是布繁的提議讓她看到了另外一個方向，這才是凝光無法拒絕這個計劃的根本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