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地脈之下

 神裡綾華遙望高高的影向山，想起了布繁曾經的話，喃喃道，“以將軍大人神威，你們真的能夠從將軍大人手下脫身嗎？”她眼睛閃閃發光，“托馬，你帶走熒的時候，將軍大人阻止了嗎？”
　　“沒有。”托馬滿心疑惑的回道，“當初事情緊急，我也沒有多想，可很快就發現不妥。”他看著自己的雙手，“帶著昏迷的熒，就算將軍大人不出手，我們也逃不過天守閣的追捕，天守閣的守軍是稻妻最精銳的部隊，直屬九條裟羅管理，就算不是神眷者，也不該如此不堪。”　　“因為天守閣並沒有追鋪。”神裡綾華回道，“誰能夠下達這個命令？”　　“將軍大人！”托馬一驚，他神情恍然，“眼狩令是神明的決定，能夠讓天守閣守軍違反禁令，只有神明和將軍大人。”　　“沒錯。”神裡綾華深吸口氣，“熒的身份非常特殊，也許她身上藏著其它的秘密，將軍大人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暗中放她離開。沒有雷電將軍阻止，民眾的意志一定能夠傳達給神明。”　　她神情振奮，好似在黑夜中看到了曙光，“托馬，你也不要回稻妻城了，你去海祇島尋找珊瑚宮心海，就說…”她稍作遲疑，臉色陰晴不定，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就說神裡家願意和海祇島合作，我們會想辦法提供一批物資過來。”　　托馬全身一震，驚訝道，“小姐，會不會太冒險了？”　　“總要冒些危險。”神裡綾華神情堅定，她想起天守閣的那一記璀璨刀光，想起了布繁在神裡屋敷說過的話，想起了鳴神大社時候，布繁委託熒送往海祇島的信，她重重道，“為了整個稻妻，為了神裡家，我們需要冒險。　　“愚人眾靠不住，已經停止給海祇島提供物資，反抗軍堅持不了多久，既然珊瑚宮沒有放棄，一定另有打算，我們必須幫她。　　“這件事我會去找兄長，他會理解我的做法。”　　托馬並沒明白神裡綾華的想法，不過發現神裡綾華意志堅定，也就不再反駁，他點點頭，“我會和海祇島打好關係。”　　“嗯。”神裡綾華點點頭，又補充一句，“一切以大局為重，不用過於在意得失，另外……”她壓低聲音，“你暗中調查一下申鶴這個人，她應該也在海祇島。”　　“是。”托馬應了一聲，對神裡綾華拱拱手，翻身越過船舷，落在海灘上，對神裡綾華揮手，“小姐，你先回去吧！”　　……　　灰色的光芒劃開幾乎凝聚成團的黑霧，七色元素力彷佛氣球中的空氣得到宣洩，瘋狂的衝擊黑霧，讓黑霧始終無法再次凝聚。　　“布繁先生，不能讓這位汙穢再次凝結。”頭戴狐狸面具，身上裹著一層白色罩子的花散裡急切喊道。　　布繁也不遲疑，盔甲上的圖案開始遊動，逐漸在手中凝聚成一柄裹著灰色的長劍。　　全力斬下，一道灰光從手中脫落，化作一道圓弧型斬擊落在濃烈的黑霧之上，泛起一陣漣漪。　　顧不得結果，布繁心神一動，手中灰色長劍再次凝聚，落在手中蓄勢待發。　　應付這些汙穢，散業的效果非常好，他曾經試過所有方法，斷識、斬魄、臨凡幾乎沒有效果，解因的效果也很明顯，可消耗太甚，遠不如散業方便。　　他轉向一邊的花散裡，“花散裡小姐，你來指點，我出手。”　　不久前，布繁熟悉地脈之後，找到了一處離神櫻樹最近的汙穢地點，打算嘗試清除汙穢時候，花散裡再次出現，並告訴他如何有效的驅除汙穢。　　兩人一拍即合，花散裡對地脈非常熟悉，負責引導布繁行動，而布繁則利用自己的特點來打散汙穢。　　花散裡沒有多餘的話，她只是嚴肅的點點頭，目不轉睛的盯著不斷翻滾的黑霧。　　這些黑霧就是汙穢的表現形式，它們鬱結在一處，幾乎化為實質，堵在地脈通道處，大量經過的元素力不斷被它侵蝕，化為黑霧成為汙穢的一部分。　　想要清除汙穢，需要藉助這些元素力，一旦打散黑霧，元素力會分散帶走汙穢，而地脈會處理這一切。　　這讓布繁想到結石，整顆的結石，人體無法消化，可一旦打碎，人體系統會處理這一切。　　越是接觸地脈，他越發懷疑所謂的地脈真的就類似人體的消化和供給系統，它吸收元素力提供能量，然後將一些無法消化的東西通過各種形式排出地脈，維繫整個地脈的健康。　　“布繁先生，那裡！”　　布繁心神一動，手中的長劍再次化作光芒斬向某處，大量聚集起來的黑霧好似受到刺激一樣，又重新分散開來，想要重新聚合，可無數的元素力彷佛流水一樣沖刷，讓黑霧一直無法聚合。　　地脈中沒有歲月，不知多久，花散裡急速後退到布繁身邊，“關鍵時候到了。”　　布繁凝重的點點頭，手中長劍金色、灰色交映生輝，看向一邊完全由黑霧形成的怪異惡獸。　　獸境獵犬？　　布繁一怔，看著眼前黑霧幻化的生物，神情一陣恍惚，獸境獵犬是一種侵蝕邊界的魔物，是【黃金】的造物，為何這些汙穢會化作獸境獵犬的形象。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眼看著完全漆黑的獸境獵犬撲來，布繁手中長劍一點，正好落在受驚獵犬的頭骨之上。　　他有無數次和獸境獵犬交鋒的經驗，本能出手，一擊斃命。　　黑霧翻滾間，一縷金光率先衝破黑霧回到布繁盔甲之上，之後無數灰芒爭先恐後的激射而出，整個獸境獵犬彷佛被無數灰芒分屍一樣，化作一縷縷黑煙，在元素力的沖刷下消失殆盡。　　“這東西似乎並不難對付。”布繁茫然的看向花散裡。　　花散裡並不意外這種事，她解釋道，“這東西被地脈壓制，能力有限，它們的主要特點是能夠侵蝕元素力，而你能夠切斷它這種特性，這才是關鍵。”她指著殘留的黑霧，“再來幾次就可以了，它們受到危險的刺激，幻化魔物出來阻擋我們，我們只需要重複幾次，等到它的力量減弱，就可以直接剪出。”　　“可能不行！”布繁無奈道，他抬起手，手中的長劍上僅有一點微弱的金芒、黯淡的灰色亮光，“我需要時間。”　　這些命星的力量並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需要布繁花費大量的時間，通過命星來將元素力轉化之後，存儲在命星內備用。　　不過布繁的情況特殊一些，提瓦特的天空沒有屬於他的命星，而六枚劍魄代替命星承載了這些力量，這也是劍魄能力涇渭分明的本質原因之一。　　為了對付眼前的黑霧，他大量抽調了解因和散業的力量，為了確保萬一，他需要離開足夠的力量來應付意外。　　花散裡一頓，輕輕的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在這裡等你，不過不能耽擱太久。”　　布繁瞥了眼緊縮起來的漆黑光團，輕輕點頭，打算返回神櫻樹，離開之前，他轉向花散裡，好奇問道，“你為什麼不想讓八重神子幫忙。”　　“不知道。”花散裡情緒毫無波動，“我只是一道殘魂，並沒有太多的情感記憶，我雖然知道八重神子存在，不過一直沒有找她的意圖，這應該是原身留下的本能，我並不打算違背。”他頓了頓，“我的任務是處理眼前的汙穢，八重神子旨在維護地脈的通暢和平穩。”　　說完，她身形閃動，整個人彷彿化作一道流光飛向遠處，融入元素力之中。　　布繁看著花散裡消失，轉身向著來時的通路而去，心中默默對八重神子和花散裡的奇怪舉動。　　八重神子為了疏通地脈、維持地脈的穩定，特意建立了鳴神大社，並一直駐守；花散裡是狐齋宮的殘魂，為了清理地脈的汙穢，可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五百年前，真將神位留給影之後消失不見，八重神子時年年幼，很多事並不知曉，狐齋宮當初身死，只留下一道殘魂化作花散裡留在地脈中。　　其中有不少不對勁的問題。　　布繁從花散裡的身上感到一種莫名的氣息，那道氣息很不尋常，有些類似神明權柄，這大概就是她能夠常年在地脈活動而不被地脈侵蝕的原因，而且她和八重神子的目的相近，為什麼不能合作呢？　　花散裡的記憶缺失，也許這是狐齋宮的意思，並不希望讓兩人相遇，可八重神子明明已經察覺到了花散裡的存在，她為何還是聽之任之？　　還有，八重神子又為什麼要維持地脈穩定呢？影給她的任務？　　他覺得不是，從八重神子和影的情況看，影並不怎麼在意地脈，不然以神明的能力，有權柄保護，疏通地脈並不困難，何必一直拖延下去？　　唯一的解釋就是八重神子一直瞞著影。　　這並不合理，影雖然是個武士，她對地脈並沒有投入太多的關注，也不如鍾離他們瞭解提瓦特的秘密，但處理地脈可以算是神明的職責，影也不應該毫無反應。　　除非，有人一直瞞著影什麼事，而且她們之所以瞞著影，定然有什麼長遠的計劃，這個計劃的時間跨度足夠長。　　這個計劃的提出者對神明非常瞭解，也深知地脈特性，甚至知曉許多提瓦特的秘密，更重要的一點，此人應該有足夠的智慧，只有這種人才會將影、八重神子算計在內。　　憑藉八重神子的敏銳，她不可能對此全無懷疑，但她又偏偏保持緘默。　　布繁心中有個隱約的猜測，只是線索太少，很多事情都處於一團迷霧之中。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