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明俊的供詞

 重衡村附近。
　　彷佛一夜雪花飄，小小的山頭上掛滿了無數的冰晶，明明是氣候適宜的時節，這裡宛如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晶瑩剔透的冰晶墜在樹枝上，夕陽下，閃爍著奪目的光彩，彷彿夜場之中閃耀的彩光。　　地面上，以一個點為起始，無數冰塊向外輻射開來，就像這個小小世界的中心。　　布繁正處於這個中心，大量的水元素遇見冰元素後發出凍結反應，又在他刻意引導下，向著四周發散。　　“冷靜了？”　　注視著懷中的雙眼，布繁柔聲問道。　　申鶴怔怔的看著他，最終移開目光，直起身子，看向四周被堅冰覆蓋的小山包，揹著布繁抱膝道，“母親早就去世了！”　　布繁輕輕攬過申鶴，又將她的腦袋放在雙腿上，“我可沒有懷疑你的母親！”　　“那你？”申鶴的情緒又開始激動。　　好在布繁早有準備，他繼續揉著申鶴的腦袋，“只是猜測而已，你的母親來自驅魔世家，魔神相關的知識和修煉之法，想必也是知道的，你的母親去世了，那你的父親呢？”　　申鶴一怔，想要坐起身，但被布繁強行攔下，“你的父親和你的母親非常恩愛，也許你的母親不允許你父親瞭解這些東西，但當你的母親去世之後，你父親會怎麼做？”　　他的語氣充滿恍惚，“痛苦，最愛的人離世；悔恨，悔恨自己毫無能力，只能看著她慢慢逝去；無助，看著愛人死在眼前卻無能為力，你的父親經歷了許多痛苦。　　在你母親死後，他會怎麼做？　　將全部的心思將在你身上，默默將你母親的遺物整理出來，放在顯眼的位置，以解相思之苦，就像那位失去孩子的老人家，將她孩子的彈弓放在顯眼位置一樣。　　可你的母親的遺物裡有什麼？　　魔神相關的資料？驅魔術士的修行之法？各類秘法？　　這些東西伴隨著你的母親一起長大，她沒有理由、也沒有這個必要、也不會放下這些東西，那麼……”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盯著申鶴瞪大的雙眼，“你的父親是驅魔術士嗎？你曾經在家裡看到過相關的東西嗎？”　　“沒…沒有！”　　“所以，你父親可以將這些東西收起來了，為什麼收起來？為了不被人發現？亦或者有其它企圖？”　　“為了復活我母親？”申鶴語氣顫抖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布繁嘆了口氣，“你父親既然有關於魔神的資料，那他就應該明白，魔神做不到這一點，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知道自己一定會輸的賭徒不會賭，除非他看到了希望。但這是帝君也做不到的事，他憑什麼認為可以做到？”　　申鶴明白了布繁的意思，她堅定的推開布繁壓制她的手，慢慢站了起來，“你想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我父親的計劃。”　　布繁沒有阻攔，他同樣站了起來，“這就是我的猜測，如果我的猜測屬實，那麼這就是你父親為什麼這麼做的答案。現在，你還想要了解知道真相嗎？”　　申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看著遠處破敗的村子，她深吸口氣，咬牙道，“只是猜測而已。”　　“哈哈！”布繁頓時笑了，笑的非常大聲，但表情有些痛苦，“申鶴，你知道嗎？當你說這話的時候，你已經沒有面對真相的勇氣了，你退縮了。”他收起笑聲，嚴肅的逼近申鶴，“你在退縮，因為你害怕面對這個猜測。　　的確，這只是我的猜測。也許，事情沒有這麼複雜，一切都是那位明俊所作所為，他看到了復活妻子的希望，刻意讓你父親親自將你送上祭祀臺。　　但如果不是這樣呢？這一切都是你父親做的，那你該怎麼辦？”　　布繁捧著申鶴的頭，“如果我猜測錯誤，那我們可以笑著面對這一切，想必你也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如果我的猜測正確呢？你能控制自己嗎？看看你的四周，這都是你做出來的，現在我可以攔住你，等到揭開一切的時候，我還能攔住你嗎？”　　他自嘲笑笑，“申鶴，就仙術修行來說，你是天才，我比不上，所以，你一旦控制不住自己，我攔不住你，也不想有外人攔著你，而是希望你自己控制自己，只有這樣，你才能真正擺脫內心的桎梏。”　　申鶴沒有動作，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布繁，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澀聲道，“為什麼要現在告訴我這些，一切等到結果揭曉之後，不好嗎？”　　“不好！”布繁搖頭，“凡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非常強，但也非常脆弱。一朝癲狂的凡人不可勝數，為什麼？因為短時間的鉅變將他打垮了、打懵了，再也醒不過來了，也不想再醒來面對現實，但要是這個進度放緩呢？十天？一個月？甚至一年，也許整個過程非常痛苦，但大部分還是能堅持過來的。　　我一向以最壞的打算來面對事情結果，不過好在大多數時候事情不會發展到最壞，這讓我心態一直保持在相對穩定的狀態。　　之所以先告訴你這些，就是想先讓你有了最壞的心理準備，不至於心理崩潰。”　　他指著遠處，“那麼申鶴，你準備好了嗎？如果你準備好了，我會和你一起面對這個結果，無論這個結果如何。”　　……　　另一邊，往生堂。　　閒雲正在審問‘犯人’。　　“明俊，當年發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捲秘法是不是你交給申鶴的父親的？”她施展仙術，撇開閒雜人等，迫不及待的問道。　　明俊是一位健壯男子，身形挺拔有力，看上去只有三十出頭，不過滿頭的枯槁的白髮暴露了他的真實年紀，那種白髮沒有光澤，是年老體衰才會出現的白髮。　　數日前，他正在家族中修養，突然家族新星重雲找了上來。　　知道是申鶴的要求之後，他完全沒有推脫，和重雲一起趕往璃月，可惜並沒有遇見申鶴。　　等待期間，他發現璃月港變化頗大，也有了一些興致，隨著重雲一起逛逛。　　就在剛才，他們剛回到往生堂，突然感到一股強烈的仙力迎面而來，等他清醒之後，就發現重雲已經不在身邊，眼前的只有三位奇怪的人。　　一位衣著高貴，神態典雅的年輕男子；一位頭生雙角的藍髮女子，還有眼前這位氣勢洶洶的風雅女子，他們的氣質非常獨特。　　明俊瞬間明白，他遇到了璃月仙人。　　在聽到閒雲的問話之後，他更加確定了這一點，申鶴已經是仙家弟子，這件事對大家族來說並不是秘密，不過因為申鶴不喜外人，所以，他們也秘而不宣。　　想了想，明俊看著眼前的女子，微微拱手，“正是！”　　“好呀！原來正是你這傢伙留下如此惡毒的秘法害我徒兒，該死！”閒雲聽見明俊的話，下意識的出手。　　“且慢！”一邊的鐘離趕緊攔下，他對著閒雲笑笑，“真君勿急著動手，還有一些話要問。”　　旁邊的明俊一驚，明白眼前的這位就是申鶴的師傅，神情更加恭敬，“見過真君，申鶴還好嗎？”　　“哼，讓你失望了，本仙的徒兒好著呢！”她氣憤的轉向鍾離，“帝…鍾離先生，既然這傢伙已經承認了，你為何還要護著他？”　　鍾離笑了笑，站起身，“小友的意思是問清楚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麼事，這個結果可不對！”　　閒雲一愣，想了想，沒好氣的坐在一邊，“那鍾離先生來問。”　　鍾離點點頭，讓明俊一同坐下，甚至還給了他一杯茶水。　　明俊誠惶誠恐的接下，“多謝帝…鍾離先生。”　　“你可以稱呼我鍾離。”　　明俊神情更加惶恐，甚至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是！不知鍾離先生有什麼話問我？”　　“只是一點小問題而已。”他將布繁告訴閒雲的話又轉述了一遍，最後問道，“我問你，那捲秘法到底是不是出自你手，你失蹤那幾天，你在哪裡？”　　“這……”明俊看了看幾位仙人，神情糾結。　　“實說就是，面對真君，撒謊並沒有意義。”　　明俊沉默良久，臉上陰晴不定，直到閒雲開始不耐煩了，他才咬牙說道，“回真君，我的確沒有撒謊……”　　“果然……”　　“真君！”甘雨輕輕拉了一把憤然起身的閒雲，“等人把話說完吧！”　　鍾離在一邊笑道，“的確應該等人把話說完。”說著，他又轉向明俊，“慢慢說，不用急。”　　“是！”明俊看了看閒雲，小心組織語言，這才重新開口，“這件事已經很多年了，當初發生了許多事，我一直不曾忘記。　　“當年，我回到村子，申鶴的父親突然告訴我一個關於申鶴的秘密，申鶴是少有的孤辰劫煞體質，會給周圍人帶來災難。我問他從哪裡得到的這個秘密，他沒有告訴我，不過很快我就發現不對勁了，有魔神殘渣的痕跡，作為驅魔術士，我很確認這一點。　　“經過我追查，我發現這個魔神殘渣的起源來自祭祀，當時，我心中突然有個不好的想法，於是我悄悄打聽，果然，最先提出祭祀的那人就是申鶴的父親。知道情況之後，我第一時間找到藏起來的那捲秘法。　　“那捲秘法其實是來自申鶴的母親，是她的戰利品之一，她死後，屍體被帶回家族妥善安葬，一些特殊的東西我就刻意藏起來了。之後……”他的臉色有些難看，“之後我應該是中毒了，一直處於昏迷狀態，重新出現的時候，村子已經沒有了。”　　“等等！那捲秘法你藏在哪裡？”閒雲心中有些不妙。　　“就在申鶴母親的墓冢之中，我們驅魔術士因為常年和各種魔物打交道，為防止被汙染，誕生魔物，屍體都會經過特殊處理，不過我們還是在村子建了墓冢，她的一些遺物，我也偷偷的放在空棺中。”　　鍾離眉頭皺起，“也就是說，你掘開了墓冢，發現那捲秘法不見了？”　　明俊沉吟片刻，苦笑道，“不單單如此，那個墓冢已經被人特意改造，成為一間密室，我昏迷期間，一直就在墓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