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往事如新

 “我出生在一個小山村，它位於天衡山深處，四周高山環伺，所以叫做重衡村。
　　“還記得門前有一條河，是村中所有人的水源。　　“我父母都不是當地人，聽說是因為我母親的家族不同意她與父親成親，所以他們在一位母親的族人的幫助下，偷偷跑到重衡村，然後定居下來。　　“我出生了，母親走了，父親也變了。　　“小時候，我羨慕的看著別的孩子趴在他父親的背上，大笑上山尋找藥材、狩獵獵物；羨慕其他孩子可以依偎在母親身邊，哭著告訴母親他被石頭絆倒了，摔得有多疼，這個時候，身為母親的總會溫柔撫摸孩子的傷口，用一根棍子抽打石頭，給孩子報仇。　　“我非常羨慕，可每當我回到家中，只有一道冷冷的視線落在身上。　　“我很傷心，但我不能哭，母親是被我害死的，父親如是告訴我。　　“可我並不怪他，父親原本不是這樣的。　　“他教會我如何穿衣、教會我如何打水、教會我如何打獵，雖然他很少對我笑，但他對我很好。　　“直到有一天，一切都變了。　　“父親帶著一個男人回來，那個人偷偷在父親面前說了什麼，然後父親的表情非常奇怪，也非常難看，他總會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我，因為我是孤辰劫煞體質，因為這個體質，所以母親才會去世。　　“之後，村子突然出現了許多怪事，大家都人心惶惶，我感到很奇怪，村子並沒有什麼不同。　　“直到有一天，父親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將我帶到一個臺子上，我不明白他要幹什麼，但我相信他，父親不會害我。”　　天衡山上，申鶴抱著膝蓋，目光怔怔的盯著遠方，慢慢述說心中的往事，他手臂用力慢慢用力抱緊膝蓋，縮成一團，“原來，父親要將我獻給什麼魔神，將母親復活，其它村民也一直在磕頭，口中念著保佑什麼的，我突然感到害怕，正在這時候，我發現臺子上有一頭巨大的黑影，它就這麼盯著我，眼中充滿渴望。　　“我希望父親救我，可我絕望了，是他親自將我送上來的……”　　布繁輕輕攬過申鶴，安慰她，“辛苦你了！”　　之後的事情不用申鶴明說，他也知道了。　　申鶴並不願意引頸就戮，於是開始反抗，直到留雲借風真君發現了情況，將她救了下來，“你恨你父親嗎？”　　申鶴的身體微微顫抖，“我不知道，我那麼信任他，可他出賣了我，我想問他，到底為什麼？”　　“可你已經問不到了。”　　申鶴微微頷首，“師傅告訴我，那團黑影是魔神，已經被她殺死，不過不少村民也死了，當初發生了什麼事，全都已經埋葬。”　　“那你還想要回去？”布繁問道。　　申鶴的母親應該是死於難產，也許和申鶴的體質有關。不過以申鶴的情況，他的父親仍舊將她拉扯長大，可見對方也並沒有怪罪申鶴，可之後她母親的族人揭穿了這一點，然後引起變故。　　單親家庭對父母有著非常嚴重的依賴，申鶴也不例外，可他的父親辜負了申鶴的信賴，這才是申鶴糾結不清的原因所在。　　申鶴往布繁身上靠了靠，輕聲道，“自從你帶我到往生堂之後，我理解了很多事。父親和母親感情應該很好吧！母親來自驅魔世家，可父親只是普通人，按照璃月人的說法，這叫私奔！”　　頓了頓，感受著布繁身體的溫度，她繼續道，“可母親去世了，為了生下我去世了，父親想必很傷心。即使這樣，他還是沒有拋棄我，將我帶大，我想要明白，父親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會那麼果斷的拋棄我。”　　申鶴的聲音非常堅定，就像她的性格一樣，一往無前。　　“我會幫你的！”布繁承諾道。　　“嗯！”　　擁著申鶴，布繁看著眼前雲海沉浮，遠處的山澗彷佛畫卷上的水墨，讓潔白的天空變了顏色。　　對比之下，身後的璃月港更顯繁華，雕樓玉閣、千帆競過。　　可這幅美麗畫卷之下，仍舊掩蓋不住申鶴心中的傷痕，她不知道如何面對她的父親，想要原諒，可心中無法釋懷；繼續仇視，可又做不到；因此，她需要一個適合的理由來結束這一切，這個理由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而查清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麼，是最好的理由，無論結果如何，申鶴都可以給自己一個交待。　　良久，白雲飄過，隱隱有黑雲來臨。　　“走吧！要下雨了。要想查清當初發生了什麼，我們需要去當初的村莊，不過在此之前，還有其它事情要做。”　　“什麼事？”　　布繁直起身，伸手拉起申鶴，指著平靜的天衡山，“在和平時期，一尊魔神出現，可不是小事。魔神的力量來源和凡人的信仰有關，可他們的體現完全不同，我懷疑，你父親也許是受到魔神影響了。”　　“我不知道。”　　布繁無奈笑笑，“那是因為你不擅長這些事，按照你的性子，只會自己瞎想。所以，還要靠我！”他拍著胸膛。　　申鶴看著他，隔了許久，才輕聲道，“嗯！”　　離開天衡山之後，布繁將申鶴送回往生堂，獨自向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為了申鶴，他需要調查出真相，準確來說，為了讓申鶴心安，他應該給申鶴一個交待。　　不過那件事的確有些奇怪。　　魔神的出現，必定是有原因的，一個小村莊，普通的魔神根本看不上，而且還是在離璃月不遠的位置，祂就不怕帝君的威名嗎？膽敢在帝君的眼皮子下行事。　　巖上茶室，布繁站在櫃檯前，輕輕口中桌面，“我想要見你老闆。”　　掌櫃的撥打算盤的手一頓，“布繁先生是老顧客了，我等自然願意通報，只是近期璃月事務繁忙，老闆很久沒有過來這邊了。”　　布繁一怔，“你似乎不想我見她？”　　夜蘭並不會在意璃月事務有多忙，她的重心一直在情報這一塊，布繁曾經多次和夜蘭合作，雙方達成了足夠的默契。　　布繁可以從夜蘭這裡知道一些可以讓他知道的情報，相對的，他也會偶爾透露一些信息給夜蘭。　　因此，布繁每次過來尋找夜蘭的時候，他們都很直接回應，如今，有了推脫的意思？　　掌櫃的笑笑，“怎麼可……”　　“那就快去！”布繁徑直打斷掌櫃的話，“我希望你如實傳達，我就在這裡等她。”　　說著，他也不理會掌櫃難看的面容，自顧自的上了二樓，默默等待夜蘭。　　掌櫃的看著布繁徑直上了二樓，臉色一陣變幻，最終，他還是嘆了口氣，小聲招過一名活計，囑咐道，“去通知老闆，就說她關照的客人來了。”　　活計輕輕點頭，一溜煙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布繁桌上已經續了兩壺茶水，這才聽見熟悉的聲音。　　夜蘭拉過椅子，隨意靠在椅背上，“你有事找我？”　　布繁點頭，“我想要重衡村的資料！”　　這是試探！　　重衡村是個小村子，如果夜蘭沒有印象，那麼她的反應應該是疑惑，那就說明村子中的事只是常規，不用太多關注。相反，如果夜蘭非常重視這件事，那就說明這件事並不簡單。就情報的敏感度來說，他一直相信夜蘭的判斷。　　果然，夜蘭是知道這件事的。　　“關於申鶴？還是關於那尊魔神？”夜蘭徑直說道。　　“全部。”　　夜蘭的目光落在布繁身上，好一會，她坐正身子，“關於這件事，我可以給你詳細的情報，那你又給我什麼？”　　“難道你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布繁詫異問道。　　“我想，但你更想。”夜蘭手臂放在桌面上，上身前傾，鼓鼓囊囊的胸脯壓出一個驚人的幅度，“你別忘了我是幹什麼的，你和那位仙家子弟的關係可瞞不住我。怎麼？打算白拿我的情報？”　　布繁撇撇嘴，“你就不能大發善心？”　　“呵呵！”　　見夜蘭不吃這一套，布繁嘆了口氣，“你想要什麼？”　　夜蘭這才正色道，“關於層巖巨淵。”　　布繁眉頭一皺，看著眼前的麗人，沉吟片刻，“可以！不過……”眼見夜蘭神情變化，布繁繼續道，“關於你祖先的事情，我的確知道一些，不過我不會進去的。”　　“說！”　　夜蘭的神情完全變了，她收起身上那股子慵懶的氣質，氣勢凌人。　　“層巖巨淵是帝君和……若陀龍王大戰引起地脈變化，裡面有不少特殊的魔物，當初，千巖軍和夜叉深入其中清剿魔物，最終一起被困在裡面。”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至於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不過你要想進去，可以去找魈大聖。”　　“降魔大聖？”夜蘭疑惑道。　　布繁點頭，“魈大聖一直在尋找一位故人，而這位故人正是深入層巖巨淵的夜叉之一。”　　“你沒有告訴大聖這件事？”　　布繁搖搖頭，“層巖巨淵非常危險，而且鍾離先生也知道這件事。既然他並沒有告訴魈大聖，我也不會告訴。”頓了頓，他轉向夜蘭，告誡道，“我知道你去過那裡，但你並沒有深入其中，你想要進去，我不攔你，不過你最好和鍾離先生商量商量，最好帶上魈大聖和熒。”　　夜蘭靠回背椅，雙眼靜靜盯著布繁，發現他神情毫無變化之後，輕聲笑道，“你這是關心我？”　　布繁嘆息一聲，“我們好歹也曾經患難過，也不想你深陷其中。”　　層巖巨淵深處非常詭異，也很危險，如果夜蘭孤生進入，完全沒有機會出來，但要是鍾離願意幫忙，事情會順利很多。　　而且熒作為工具人，是真的好用！　　“好了！層巖巨淵的信息我告訴你了，是不是也該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了？”　　夜蘭沒有回話，她目光落在布繁身上，而後撇開眼，摸上嘴唇，“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當初在的地下暗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