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申鶴娘子

 布繁怔怔的待在往生堂發呆。
  胡桃忙於巖王爺的葬儀,鍾離正在處理一些關係私下交易的事情,這會應該正和熒、公子、女士糾纏。  沒有鍾離的幫忙,布繁自認沒有能力隱藏自己的行蹤,因此,他看似正在發呆,實則是在思考如何應付留雲借風真君的問責。  經過開始時候的慌亂之後,他冷靜下來,留雲借風真君身為仙人,但她其實並不是十分理解凡人的感情。  這一點,從她沒法解決申鶴的問題就看得出來,申鶴的情況雖然複雜,但對於活了經歷數千年仙人來說,應該並不算困難。  至少,布繁相信萍姥姥是能夠解決這個問題的。  不過因為留雲借風真君很少和凡人一起生活,所以對這方面知之甚少。  這也側面說明,應對留雲借風真君並非毫無可能,只是希望萍姥姥不要出現。  他心中忐忑不安。  “誒!申鶴,你回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申鶴孤生一人回到往生堂,她還是老樣子,保持著冷漠的神情,彷佛身上不時不在釋放抗拒光環,抗拒所有想要接觸她的人。  布繁習慣了申鶴這幅神態,他小心的看向申鶴身後,四下看看,疑惑道,“真君呢?”  “師傅回山了?”  “回山了?”布繁的聲音突然提高几個調子。  不打算找自己麻煩了?  布繁第一反應是輕鬆,不過接下來就是有些奇怪,真君不打算找自己麻煩了?  他的目光轉向申鶴,若有所思,能夠說服留雲借風真君的人並不多,其它幾位真君、帝君,還有就是申鶴本人。  其它幾位真君與布繁並不熟悉,鍾離現在還隱藏身份,他們沒有理由幫助布繁,剩下的唯有申鶴本人了。  布繁小心伸手去拉申鶴,輕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申鶴沒有反抗,任由布繁拉住她的手,她搖搖頭,“師傅問了我關於你的事?”  申鶴是個非常直接的人,她的心思一直不曾隱藏,即使她熟悉了璃月的生活,這些特點還是沒有改變。  布繁心頭一鬆,申鶴沒有拒絕他,這是好事,他拉著申鶴在一邊的石桌邊坐下,“能不能告訴我具體是什麼事?”  申鶴順從坐下,“師傅問我是不是打算和你成親!”  布繁心臟彷佛停止一般,隨後又快速跳動起來。  這事這麼簡單?  不!不!不!  布繁意識中,理智和慾望不斷開始爭執。  慾望告訴他,申鶴心思單純,並不介意這些事,他應該趕緊將申鶴拿下,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可他的理智還在,將申鶴帶到往生堂是他的主意,而往生堂是什麼地方?  生死和凡人息息相關,大多數人懼怕它,但也無法擺脫它,因為,往生堂是凡人情感最充沛的地方之一。  申鶴在這裡已經待了不少時間,她不會還和以前那般茫然無知。  那麼,申鶴現在是怎麼想的?  強行讓理智壓下慾望,布繁語氣更加柔和,“那你怎麼回答的?”  申鶴看著患得患失的布繁,眸子彷佛是一汪死寂而清澈的泉眼,清冷而乾淨,“布繁,你似乎很期待我的回答?”  布繁心頭一顫,申鶴很少叫他的名字,大多數時候,她開口從來不帶稱呼,如今突然這般正事,又讓布繁緊張起來。  他深吸幾口大氣,直視申鶴的眼眸,沉聲道,“我很期待!”  申鶴是一個非常直接的人,她的神情大多非常冷清,很少說話,但她的愛恨、喜歡、討厭各種情緒都擺在明面上。  面對她,布繁也不打算拐彎抹角,他盯著申鶴,手上用力,重複道,“我期待你的回答。”  申鶴怔怔的看著布繁,一時間,兩人都安靜下來,只有清風吹過樹葉發出的沙沙聲。  良久,申鶴轉過頭去,避開了布繁的目光,她掙開布繁拉住她的手,輕輕磨蹭頭上的白髮。  布繁一怔,心中悵然若失,不過他還是不想放棄,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何必退縮?一旦現在放棄了,之後更加沒有機會了。  他手上動作一轉,攀上申鶴手臂,抓住她的手,落在她雪白的頭髮上,“我很早就想這麼做了!”  申鶴一愣,但沒有躲開,而是輕聲道,“我記得你曾經摸過我這裡!”  “什麼時候?”布繁沒有放手,反而直接拉動沉重的石凳,無視石凳移動傳來的沉悶聲,和申鶴緊挨著坐下,“我記得沒有做過這種事。”  “在師傅對你的考驗中!”申鶴回應。  布繁渾身一僵,立馬回憶起當初的情景,可那不是白日夢嗎?  莫非申鶴看得見?  等等,申鶴看見了,那留雲借風真君呢?  布繁腳掌弓起,腳尖著地,很想在堅硬的石板中扣出三室一廳,他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只要用上元素力,可他不想這麼做。  經過短暫的尷尬之後,他心態立馬放鬆下來,手上更加放肆,細細磨蹭申鶴及腰的長髮,從頭上到腰,循環往復。  “所以,你也不反對的吧!”  申鶴傻傻的坐著,感受著布繁磨蹭長髮帶來的輕微觸感,“你對優菈也做過這種事嗎?”  “額!”布繁下意識的停住了手上的動作,姍姍的收回手。  關鍵的問題來了!  布繁很尊重申鶴,他期待申鶴能夠接受這種事,但也不會強迫申鶴的意思。  申鶴反對這件事,布繁也不打算再說什麼,因為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他心中確信,只要他不放手,申鶴也會接受這一點,不過他不打算這麼做。  情感的問題非常自私,布繁有他的慾望,申鶴也有她的想法,既然無法接受,那就只能放手。  就算申鶴接受了,那之後呢?就像一面鏡子上留下了裂縫,隨著時間的推移,裂縫不會修復,只會越來越寬,直到鏡面破碎為止,與其這樣,不如早早的將這幅鏡面收藏起來。  她的父親已經給她留下了心靈創傷,布繁無意再添上一道痕跡。  “啪!”  收回的手被抓住,是申鶴。  她輕輕將布繁的手放在自己頭上,語氣呢喃,“我不介意的,優菈都告訴我了。”  人生的大起大落呀!  布繁感覺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他手上顫抖的繼續撫過申鶴的長髮,語氣也帶著顫音,“優菈也知道。”  申鶴看著布繁,突然展顏一笑,“你高興了?”  她很少笑,布繁的記憶中沒有申鶴的笑容,可他現在看見了。  宛如潔白雪地上綻放的白色蓮花,孤高而冷豔,布繁知道,他永遠也忘不了這幅畫面。  心情激盪之下,他一把抱住申鶴,嗅著她身上發出的淡淡草藥香氣,是那種熟悉的氣味,獨屬於申鶴的氣味。  申鶴沒有反應,她順勢靠在布繁身上,輕聲道,“和師傅抱著我的感覺不一樣。”  布繁嘿嘿笑道,“因為抱你的人不一樣。”  申鶴沒有回應,就這麼靜靜待著,原本灰濛濛的天空烏雲盡退,雨水暫歇,溫和的陽光越過大樹,將兩人的陰影合二為一。  良久,申鶴推開布繁,理了理被布繁弄亂的長髮,“關於優菈那邊,你自己去解釋,而且……”她的目光越過天衡山,“我要你和我一起回故鄉看看,我需要一個了結。”  “明白!”布繁拍著胸脯。  關於申鶴的父親,他有些瞭解,申鶴想要做個了結,也在情理之中。  至於優菈那邊,布繁其實還是有把握的。  璃月和蒙德的風氣並不一樣。  璃月崇尚感情的忠誠,就像仙人大多相守一生,上行下效之,所以,璃月人看重這一點。  不過蒙德就不同了,蒙德的貴族佔有大部分的資源,這些貴族不少都有多個妻子,不說其它,優菈的母親也不止一位,只是她的親生母親早世,加之她的天賦很好,是家主重點培養對象,一直沒有接觸這類事而已。  可貴族之間聯姻之事,她也並非一無所知,正因為這樣,優菈有些反感布繁和其它女子接觸,但那也只是討厭彼此之間的勾心鬥角而已,她本身對這件事並沒有什麼抗拒。  這也是布繁敢直接對申鶴出手最大的依仗。  心情放鬆之下,布繁感覺整個人也輕鬆不少,就連原本嫌惡的泥水,也覺得是一卷優美的畫卷。這些泥水是因為大雨、混合天衡山上的泥土而形成,因為地勢原因,流入璃月港內。  “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我感覺今天天氣不錯。”  申鶴看了看滿是泥濘的璃月,因為海浪而一片狼藉的港口,無數的千巖軍正在七星的帶領下收拾殘局,頓時有些無語,她搖搖頭,“我早些時候收到堂主的通知,讓我把鍾離先生抓回去,只是……”  她頓了頓,沒有明說,但布繁知道申鶴的意思,鍾離是巖王爺這件事,對長期接觸鍾離的人來說,並不難猜,因為她不可能像胡桃一樣對待鍾離。  “鍾離應該有點事!”布繁回道,想了想,他湊近申鶴,低聲道,“帝君正在收拾殘局!”  申鶴也理解的點點頭,“那好吧,我先去幫胡堂主,你也去幫幫優菈,她這會正忙呢!”  布繁輕輕一笑,“還是娘子想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