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26 她怎麼就看上他兒子了？
汪俊宸進了醫院大樓，去了汪夢馨所在的病房。
從電梯出來，正好看到汪夢馨被推進了手術室。
“老六，你都去哪兒了？”蔣婕妤看到姍姍來遲的汪俊宸，忍不住責備。
張瀾只是看了眼汪俊宸，抿著雙唇，跟上推車一起進了手術室。
“老六，你一向是個知道分寸的人，今天是怎麼回事？你女兒的腿傷成這樣，你還不見蹤影，張瀾再怎麼要強，也是個女人，還是你的妻子，你這個時候，不陪在她們母女身邊，唉……”
汪俊宸聽到‘女兒’兩個字，額際的太陽穴跳動了下。
他想起自己上飛機前給那家醫院打的電話。
如果夠快的話，再過幾個小時，那份加急的親緣鑑定報告應該就出來了。
*
早上起來，許慧凝得知莫老爺子還沒回首都。
想到昨晚的‘不歡而散’，考慮了下，還是去了大院。
在路過花鳥市場時，許慧凝去裡面搬了一盆君子蘭。
她出門之前，特意去問了李嬸，莫總參謀長喜歡什麼，李嬸的回答是‘君子蘭’。
許慧凝到的時候，莫老太太正在院子裡擺弄她那幾盆新買的月季。
許慧凝喊了老太太一聲：“媽。”
“來了？”莫老太太放下手裡的剪刀。
瞧見許慧凝端了盆君子蘭，老太太連忙過來接，生怕累到孕婦：“來就來，幹嘛買這個東西？”
許慧凝抿唇笑了下，往屋子裡瞅了一眼：“爸……在嗎？”
“在裡面看報紙呢。”莫老太太擦乾淨手，招呼著許慧凝進屋去，“小殤上班去了？”
“嗯，這兩天他公司比較忙。”
進了屋子，換好拖鞋，許慧凝瞧見了客廳裡的莫老爺子，正坐在沙發上，戴著老花鏡看報紙。
“爸。”許慧凝拎著包，走過去，輕輕地叫了一聲。
莫老爺子自顧自地看報紙，連眼角餘光都沒分給她，坐在那巋然不動。
“兒媳婦叫你呢！“莫老太太坐到老伴身邊，從背後拽了莫老爺子一下，低聲含糊地道：“昨晚的話，我都白說了是吧？”
見莫總參謀長目不斜視，莫老太太直接奪了報紙：“莫老爺子，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莫老爺子抬頭，淡淡地看了眼許慧凝，也不要報紙了。
他站起來，兩手往背後一放，上樓去了。
“你別放心上，你爸就這脾氣，耍耍就過去了。”莫老太太安慰許慧凝。
許慧凝扯了扯唇角，其實心裡也明白。
換做是她，發現被騙了後，這會兒估摸著也生氣。
……
許慧凝一上午待在大院都沒離開。
莫老太太上樓，敲了敲書房的門，莫老爺子讓她進去。
她推開門，正好看到他離開窗邊回到椅子上。
“待在這裡半天，你也不嫌悶。”
“我樂意。”莫老爺子板著臉，反駁老伴的話。
莫老太太哧了聲，昨晚上她已經跟他說了不少話，偏偏這臭老頭就是不開竅：“你這樣，遲早把他們逼走。”
莫老爺子不搭話，故意把字帖翻得嘩嘩作響。
“下樓吃飯去吧。”
“不吃。”莫老爺子拿起毛筆，有模有樣地開始要練字。
筆尖剛沾到硯臺，毛筆就被莫老太太奪走：“你就裝吧，連墨都沒磨呢，寫什麼字！”
莫老爺子臉上抹不開去，也不想就這麼下去吃飯。
聽到莫老太太說：“又給你買花，又待在這任勞任怨一上午，莫老爺子，我說你還想怎麼著？你說誰沒個過去？你兒子也不是什麼清白之人……”
“要不是你稀裡糊塗的，至於現在這樣嘛？”莫老爺子的火氣，也燒到了老伴的身上。
莫老太太撇撇嘴角，被他訓得，也有些生氣，“莫老頭子，愛吃不吃，隨便你。”
說完就出去了。
隔著房門，莫老爺子還能聽到她一驚一乍的聲音：“端盤子的事，媽做就行了，你快去坐著吧……”
……
許慧凝從廚房端著一盤青椒土豆絲出來，只看到下樓的莫老太太。
忍不住看向二樓的書房：“爸呢？”
“別管他，我們先吃。”
吃飯時，莫老太太吃出有幾個菜的味道不一樣。
張阿姨端了碗湯出來，笑說：“這些都是大少奶奶做的。”
“你還會做菜？
”莫老太太很是詫異地看著許慧凝，有些出乎了她的意料。
在莫老太太的認知裡，現在的小姑娘，十個裡有九個不會做菜。
很少有這麼不嬌氣還願意自己下廚做飯的。
“媽，你多吃點。”許慧凝給老太太夾菜。
老太太受寵若驚：“下回，讓張阿姨做就好了。”
許慧凝莞爾：“沒關係，我喜歡做菜。”
莫老太太看她那張乾淨又年輕的小臉，吃著菜。
心想，其實過去怎麼樣真的沒什麼……最重要的還是人好。
……
吃完飯，座機響了。
莫老太太過去，對著電話說了兩句，讓在幫張阿姨擦桌子的許慧凝過去接：“小殤的電話。”
許慧凝早上出門時忘了帶手機，沒想到他居然打到這邊來了。
“喂。”許慧凝拿著話筒，微紅著臉，轉過身去。
“怎麼不接電話？”
“剛才出來得太急，忘了帶手機。”許慧凝頓了下，問他：“吃過飯了嗎？”
“剛吃完，”莫冷殤的聲線壓得有些低，“怎麼突然想到跑到那兒去了？”
“反正在家也沒事，就過來了。”
“老頭子還在？”他問。
許慧凝嗯了一聲，瞟了眼二樓：“你爸好像還在生我的氣，連午飯也沒下來吃。”
莫冷殤讓她別管莫老爺子，先回家去，但許慧凝不想就這麼走了。
在乎一個人，自然而然也會在乎他的家人。
她不願看到，莫冷殤因為她，跟家裡的關係變得不好。
莫老爺子生氣是一回事，但她不去努力做些改善，又是另外一回事。
莫冷殤在那頭，沉默了會兒。
只有他輕微的呼吸聲，良久才說：“要是累了，早點回去。”
……
莫老爺子也不是拿喬，心裡是真的有氣。
他戎馬一生，為人正直，偏就生了個離經叛道的兒子。
汪夢瑩的事，沒少讓他在汪家人面前尷尬。
而許慧凝的身份，一直都是他心頭的一根刺。
嘗試著好好接受這個兒媳婦，卻又爆出來她居然這麼多黑料。
聽到樓下老伴跟許慧凝的說話聲，莫老爺子也像是跟她們耗上了，就是不下去吃飯，直到肚子唱起空城計。
以往莫老爺子不準老伴在書房裡擺放吃食，這會兒不免有些後悔。
找了半天，只給他找出一顆奶糖來。
莫老爺子趴在地上，伸著手，耳朵貼著沙發，努力了半天才被他拿到。
但一顆糖不管飽，樓下已經沒了說話聲。
他又坐了會兒，才放心地打開門下樓去。
樓下很安靜，他走了一遭子，沒看到老伴跟許慧凝，猜想兩人應該是出去了。
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莫老爺子想著現在的孩子連裝模作樣都沒耐心。
剛要去廚房找吃的，結果廚房的門突然打開，從裡面出來的許慧凝差點撞到他。
她端了一盤鹽酥雞飯，和門口的莫老爺子大眼瞪小眼。
“爸。”許慧凝喚了他一聲。
莫老爺子擺著臉，沒有應她。
轉身，又回樓上去了。
進書房，關門，剛坐到椅子上，門就被敲響了。
直到第三次叩門聲響起，莫老爺子才淡淡道：“進來。”
瞧見端著餐盤進來的許慧凝，他臉上也沒多少表情，拿著沒沾墨的毛筆在紙上勾來劃去。
“爸，我把飯放茶几上了，您先吃點吧。”
說完，許慧凝知道莫老爺子不想見到自己，識趣地掩上門出去了。
莫老爺子抬頭往那盤鹽酥雞飯看了看，捏著毛筆亂劃了幾下。
門外一直沒動靜，他這才擱下筆走到茶几那邊去。
結果，他剛拿起筷子扒了口飯，門被推開，他看到進來的許慧凝。
滿嘴的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
書房裡一時間鴉雀無聲。
許慧凝下去後，想起莫老爺子年紀大，吃飯可能會噎到，又衝了一碗蔥花醬油湯，進來時卻忘了敲門。
“爸，您喝湯。”許慧凝把湯放在他的手邊。
莫老爺子冷著臉嗯了一聲。
許慧凝要走，他卻側過頭問她：“小殤他媽呢？”
“剛才，隔壁張政委的太太說想買窗簾，讓媽陪著她一起去看看。”
許慧凝見莫老爺子不說話了，左右看了看，見硯臺裡沒墨汁了。
又問莫老爺子：“爸，你過會兒還要練字嗎？”
“嗯。”原以為莫老爺子不會搭理自己，許慧凝聽到他應聲，很自覺地，走到桌邊開始磨墨。
莫老爺子吃著飯，偶爾轉頭，瞅一眼站在那很有耐心地磨墨的許慧凝，也不再如最初那般生氣。
看到許慧凝又替他幫宣紙鋪好，嚥下嘴裡的飯，開腔問她：“你家裡條件一般，怎麼又是拉小提琴，又是寫書法的？”
之前不問，不代表不懷疑，只是如今，捅破了一層紙，有些疑問也想得到解答。
許慧凝鋪紙的動作一頓，又聽到莫老爺子問她：“上回聽你說，你很早就一個人出國了？”
“……”
莫老爺子見她不吭聲，也沒強求她：“不想說算了，收拾一下，早點回去吧。”
他擱下筷子，正準備起身。
許慧凝突然道：“我爸娶了後媽後，聽信我後媽的讒言，怕我跟妹妹搶奪東西，就把我送出國了。”
這些，莫老爺子聽到時，心中也頗為訝異，沒想到許慧凝，還有這樣的過往。
“你就這麼喜歡那個混小子嗎？”莫老爺子沒頭沒尾地問了句。
許慧凝一愣，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沒有反駁。
莫老爺子又問，“你今天老實跟我說，你怎麼就看上他了？”
許慧凝想了想，抬頭對上莫老爺子矍鑠的眼睛：“冷殤……他，長得很好。”
“……”莫老爺子聽到她這麼說，太陽穴突突地跳動，朝她擺手，讓她趕緊出去，看著就頭疼。
許慧凝還想去收拾碗筷。
莫老爺子卻說：“行了，等會兒讓張阿姨上來收拾。”
走到門口，許慧凝似想到了什麼，回過頭問莫老爺子：“爸，冷殤說他要拿回小時候的一本書，你知道在哪兒嗎？”
“在儲藏室裡。”
“儲藏室在哪兒？”許慧凝不熟悉這邊家裡。
莫老爺子瞪了她一眼：“又不住在家裡，你知道才怪！”
說著從許慧凝面前走過，去儲藏室拿了書，遞給她時板著臉說：“來的次數多了，自然對這裡就熟悉了。”
許慧凝聞言，驀地抬頭看向莫老爺子。
後者，已經兩手負背進了書房。
……
許慧凝出去後沒多久，書桌上的電話就響了。
莫老爺子過去接：“喂！”不怎麼好的態度。
“……許慧凝人呢？”那頭，莫冷殤也沒拐彎抹角。
“還怕我謀害她不成！”莫老爺子冷哼，“既然這麼擔心，還讓她來家裡當使喚丫頭？”
莫冷殤反問他：“你讓她幹什麼了？”
“這是你對父親說話的語氣嗎？”莫老爺子有些惱火，尤其是許慧凝說，當年這混小子靠皮囊勾引了她。
莫冷殤默了默，道：“你有事跟我說，別找她麻煩……”
莫老爺子直接拋給莫冷殤兩個字‘滾蛋’，然後‘啪嗒’一下掛了電話，還拔了電話線！
站在窗前，莫老爺子的怒火在看到那株君子蘭時消減，輕聲嘀咕：“混賬小子，有這麼跟老子說話的嗎？”
*
許慧凝從莫家出來，心情有些輕快，想給莫冷殤打電話，無奈沒帶手機。
正考慮著要不要去大院門口旁邊的電話亭，許慧凝聽到有人喊自己：“凝凝！”
她循著聲，轉過頭去，看到了汪俊宸。
他就站在大院的門邊，但她剛才出來，卻沒有注意到他。
但他不是跟汪夢馨母女一起回首都去了嗎？
許慧凝看著汪俊宸走過來，他的樣子很頹靡。
乍一眼，她完全沒辦法把他跟第一次想見時的溫潤儒雅聯繫起來。
“您怎麼……在這裡？”
許慧凝往大院裡看了眼，以為他是來找莫老爺子的：“老首長現在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