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鍾書 作品

序章(第3頁)

 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一幕幕不斷浮現在聞人武的腦海中。

 這一刻聞人武的耳畔彷彿真的聽見了那充滿絕望的哭喊聲,眼神中泛起一抹決絕的狠色。

 狼來了,打死就好!

 良駒之上,身披鐵甲的聞人武氣勢陡然一變,那決絕不屈之意感染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陳明柏聽令,帶你的人給老子釘死在城頭上,決不允許一個蠻子登上城頭!”

 虎頭甲冑在身的陳明柏上前,應聲喝道:“末將領命!”

 陳明柏輕輕頷首,帶人登上城頭。

 “鐵甲何在!”

 “殺!殺!殺!”

 “開城門!所有重甲,隨我出城!”

 “虎頭軍,死戰!”

 虎頭軍所屬異口同聲,其聲勢浩大如雷霆,響徹雲霄!

 戰,則死戰!

 死戰,不退!

 聞人武身先士卒,一馬當先殺入敵陣,手中龍雀刀更是大開大合,每一刀都鉚足了力氣,刀光一閃便斬下一名金狼士兵的頭顱,鮮血迸濺了一臉。

 聞人武舔了舔嘴邊的血跡,回頭望向成文虎那邊面露憂色,貌似突圍不是很順利啊。

 “所有人往東側進攻!殺!”

 望山城前,硝煙四起,斷肢橫飛。

 一個個金狼士兵倒下,一個個虎頭軍倒下,沒有一個人的屍體是完整的,胳膊沒了就用牙咬。

 有的人咬下一塊肉也不吐,直往肚子裡咽。

 一名二十出頭手持長槍的虎頭軍小將,手中長槍一挑,孤注一擲地刺向身邊的金狼士兵。

 就在此時,險象陡生,兩名手持蠻刀的金狼士兵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小將的身後。

 面容猙獰的金狼士兵手起刀落,眼看小將就要命喪刀下之際,梁老頭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竟用他那骨瘦如柴的身軀將那小將撞到一旁。

 在那兩柄冰冷的蠻刀前,梁老頭的身體宛如一張薄紙被輕易刺穿。

 這一刻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血珠沿著刀尖滴落染紅了大地的同時也染紅了小將的雙眼。

 雙眼通紅的小將轉身著便提刀衝向另一名金狼士兵。

 此時雙方早已殺紅了眼,雖然同伴就在自己身前被斬了頭顱,但那名金狼士兵的臉上不見一絲一毫的膽怯,用力將刀從老梁頭的屍體上拔出朝衝向自己的小將身上砍去。

 或許是拔刀時,刀刃磨擦碎骨的聲音刺激到了小將,面對金狼士兵的一刀,小將竟是不躲不避任由對方的刀落在自己身上。

 撲通!

 一條胳膊掉落在地上,看那斷臂的服飾,再看戰場上廝殺的二人,虎頭軍的那名小將被砍去一臂鮮血直流,而手中的刀卻也捅穿了那金狼士兵的心窩。

 然而還不等小將走出去半步,一把冰冷的蠻刀赫然從小將胸膛透過。

 溫熱殷紅的鮮血沿著刀刃不斷滴落,隨著那冰冷刺骨的刀刃無情地抽出,帶走了小將最後一絲生息。

 倒下的小將眼眸中有過一絲不甘,一絲眷戀,一絲憤怒……直到身體變得冰冷,那雙眼睛變得黯淡無光。

 即便如此那目光卻依然固執地看著那座城,那座在前一天還飄滿酒香的望山城。

 張屠戶拿著殺豬刀砍死了兩個金狼士兵後滿身都是血,也分不清究竟是金狼人的還是他自己的。

 啐了一口,張屠戶轉身又向下一個金狼士兵撲去。

 沒當過兵沒殺過人,但拼命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含糊。

 一刀換一刀,一命換一命。

 張屠夫手持殺豬刀砍死第四個金狼士兵的時候,終究還是倒下了,臨死還咧著嘴笑著說道:“這蠻子殺起來……和……和咱殺豬……也沒什麼……分別啊。”

 說完便無力地躺在地上,目光看向那早已身死的梁老頭,似乎在向梁老頭炫耀著什麼。

 八千餘人,不斷有人倒下,五千人,不斷有人被砍去肢體,一千人,不斷有人被削去頭顱。

 地上虎頭軍和金狼人的血肉混到一起,斷肢已分不清是誰的了。

 還剩五百人,聞人武笑了,笑得有些癲狂,笑著笑著就哭了,到後來又轉變為嘶吼,如發怒的野獸一般。

 不足五萬人的虎頭軍幾乎全軍覆沒,但同時也殲滅了敵人六萬餘人。

 勝了,也敗了。

 聞人武悄悄瞟了一眼西側,想來此刻虎子那邊應該突圍成功了,哪怕只有一個人活著,金狼國的這次奇襲就斷然不會成功!

 聞人武抬起頭看著面前站著的一名中年男子,面色嘲諷地笑道:“區區蠻夷也想染指我雲夏疆土?做你孃的青天白日夢!”

 那叫做拓跋連真的男子面色陰寒,他萬萬沒想到二十萬人圍剿望山城,兵力如此懸殊之下竟還讓對方的一小部分人馬成功突圍出去,實在是可恨之極!

 拓跋連真冷哼一聲,抬頭看了看聞人武身後的望山城,此時的望山城早已破敗不堪,殘破的城牆上掛著無數屍體。

 一陣風吹過,耳畔似乎響起陣陣鬼哭之聲,如泣如訴。

 此時升起的太陽如往常一般將那溫暖的光輝灑向這片大地,但此刻卻無法讓人感覺到半分往日的暖意,有的只是為這座城,為這些人,平添幾分悲壯與蒼涼罷了。

 拓跋連真深深吸了一口氣,面露一絲享受,說道:“這座城,很美。但好像還是少了點什麼。”

 說著拓跋連真拍了拍手,一名虎頭軍的士兵被押了上來。

 拓跋連真瞥了聞人武一眼,隨即冷笑一聲,猛地拔出腰間的蠻刀,一刀削去了那名士兵的頭顱,噴湧而出的鮮血甚至迸濺到了聞人武的臉上。

 “呵呵,這樣就更美了。”

 聞人武目眥欲裂,嘶聲怒吼:“拓跋連真!”

 殺,現在殘存的幾人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

 報仇,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我比那廝少殺了幾個人,指不定在那邊笑話我呢。

 我兄弟還等我一塊喝酒呢,待老子再殺幾個蠻子當下酒菜。

 老夥計等我,我馬上就來。

 ……

 狼煙烽火現,

 萬馬踏屍山。

 血染三百里,

 抬頭不見天。

 望山城前,猛虎斷頭。只剩下那殘破的虎頭軍旗,孤零零地立在聞人武身後,隨風飄揚。

 而後九州623年,雲夏舉全國之力討伐金狼,不死不休!

 那一年,金狼滅,雲夏立。

 那一戰,血如海,骨如林。

 那一夜,人斷腸,淚無聲。

 雲夏與金狼的一戰在九州的史冊上留下了猩紅的一筆。

 自此雲夏皇朝成為了北地之主,定都幽州,而這一天也被後人稱之為“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