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梁朝肅的消息
蘇成懷笑。
梁朝肅四年赫赫勝名,積威甚重,他在那兒,無須抬手,就震懾人不敢輕舉妄動。
若倒下,群狼環伺,梁正平虎視眈眈,他們失業都是好結局,少不得去陪周大志。
“所以我妄自做主,替您辦理出院,封鎖了您的消息。你父親找不到您,疑心生暗鬼,不敢妄動,您恰好乘此靜養。”
梁朝肅指揮他開窗戶,“瞞不住多久,e派人去了新加坡。”
林嫻姿敢帶連城回去,遠東醫藥證據蒐集至少過半。莫實甫不傻,他再不行動,莫士誠就是等死。
法國今日晴空萬里,日落溫度舒爽怡人,不算涼。蘇成懷拉開巴掌寬,薰衣草的甜香迫不及待撲進來。
越過他,循著晚霞的路線,湧到梁朝肅枕邊。
他整張臉攏在暮色暗香裡,眉目深刻硬朗,又如此隱密,冷寂。
像一隻被人折去威勇傲骨的蒼鷹,磨平無堅不摧侵略性的老虎。
不算寥落,也不頹廢,沒有自我傷懷的悲慼暗苦。那種描繪不出的沉穩,像一種醒來已然平靜消化的自洽。
蘇成懷知道,梁朝肅用不著人安慰,同情憐惜對他而言,是侮辱。
可人心肉長。
連城的冷酷,在他身上已經刻薄到狠毒。
蘇成懷遲遲不接話柄,也不彙報。
梁朝肅不虞,三分壓迫力,“我父親什麼時候去見的莫實甫?”
“三天前,您昏迷的第二日。”蘇成懷不能忤逆,“梁董,我不認為他們會再聯合,那日機場經過,他們瞭如指掌,認定您已經和……決裂。”
梁朝肅眼底陡然幽深。
蘇成懷以為是提連城,揭了傷疤。
他真心實意勸,“這幾日,莫實甫不再擔心您成為林嫻姿助力,撤回盯著梁氏資金流向的眼睛。而出賣在前,您父親也不再信莫實甫,弄清被賣的把柄後,當天便回國。”
“比起……她,您危機更重。”
梁正平著急確定他行蹤,是想摸清梁朝肅深淺,引他回國,用錄音立案徹底毀掉他。
梁朝肅眉頭緊縮,像凝重推敲什麼。
蘇成懷咬牙,“您真不用為她思慮,林嫻姿也在查你行蹤。確認了您未去新加坡,她心懷大暢,高調出席宴會,會面莫家族親,領著同輩千金少爺招搖過市。”
“連病也好轉,比沒得病還活蹦亂跳,幫的林嫻姿形勢一片大好。莫實甫退讓三分,多次大費周章邀她回莫家,她都不應。”
“聽出來了。”梁朝肅瞥向他,“你惡她至極。”
他目光森濃穿透,蘇成懷啞火。
梁朝肅擺手,“立刻安排一次線上會議。之後,你辭去梁氏職務,專一負責海外。”
蘇成懷瞳孔地震,煞白一張臉。
“不忿?”梁朝肅冷意重,“你的情緒太重,矇蔽了眼力。我父親若對機場經過了如指掌,他第一件事,就是尋求合作。不拘對方是誰,只要能在上面雷霆行動之前,拉他出國。”
蘇成懷一震,臊眉耷眼的。
“而她,是我個人私事。你蔑視她,其實是蔑視我。蘇成懷,你受僱於我,金錢地位,你的履歷,我自問不算辜負。你的前程,我也曾明白告訴你,梁氏倒了,還有海外,海外沒了,我推你去黃家。”
“我不是怕前程,我替您不值。”
“我需要嗎?”
蘇成懷不吭聲。
他其實深知,梁朝肅輝煌煊赫,出發點在連城。也是知道,更難理解。
蕭達說,那種開始,那種方式,對女人是撕穿底線,不可饒恕的錯誤,沒有破鏡重圓的可能。
到了這步,再執迷不悟,便是肉眼可見的消亡。
“您還要去找她?”
“不。”
蘇成懷驚愕抬頭。
等退出房間,精神抖擻去找蕭達。
蕭達就立在走廊拐角,呆愣盯著手機,他腳步不輕,近到兩步外,蕭達竟一點沒察覺。
蘇成懷眯眼,探頭。
屏幕上是一條好友請求。
來自白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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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瑛好友請求發送過一小時,蕭達未通過。
她扔下手機,扳手指算時差,新加坡凌晨,歐洲是黃昏。
國內同屬東八區,沒時差。
蕭達若
在國內,這個點,梁朝肅是病人,醫護必定監督睡眠,老闆休息,蕭達應該也睡了。
過道響起急促腳步,刻意壓低了,卻火急火燎的,掠過門口,敲另一邊馮時恩的門。
“時恩,我的人跟著梁正平,發現了顧舟山。今晚託你看顧一下連城,我明日中午前回來。”
是林嫻姿。
白瑛一骨碌爬起來,香江綁架案連盈盈提前逃跑,顧舟山卻是之後,才不知所蹤。
國內聯合兩省的專案組,眼皮子底下漏大洞,聽說公安系統內部,南齊兩省顏面掃地,至今抬不起頭。
林嫻姿一直猜測,八成是莫實甫隱藏,這回梁正平來新加坡激憤回國,像跟莫實甫翻臉成仇。
林家盯著梁正平,果然有了收穫。
她披上衣服,在馮時恩之前敲連城房門。
“誰?”
白瑛對暗號一樣,賊兮兮的,“我。”
門後細碎腳步由遠及近。
連城探出腦袋,走廊燈帶亮著,照見她滿額細汗,煞白一張臉。
白瑛擠進門,給她擦汗,“怎麼疼的這麼厲害?林姨剛才不在你房間?暖水袋,電護膝有沒有用?”
連城搖頭。“我媽媽在書房,進了門口,我來不及開燈,她以為我睡著就走了。”
“顧舟山找到了,你聽見了嗎?”
連城也激動,兩人躺回床上。
醫生開的止疼藥有定量,白瑛身為醫生,知道過量的忌諱。此時在被窩,徒勞用手替她焐著疼處。
“連城。”
門外馮時恩嗓音輕柔,沒敲門,怕連城在睡,又怕她疼醒忍耐不叫人,猶豫之下,一聲試探。
“他不瞭解你。”
白瑛略顯得意,“林姨腳步一響,我就斷定,你那小貓睡眠肯定驚醒了。”
連城笑著推她,揚聲回,“白瑛在,你放心吧,快回去休息。”
“開下門。”馮時恩語氣溫潤,像哄她,“這幾日忙碌不停,我看你一眼,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