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見面
到了機場,黃秘書去辦理值機,林嫻姿樂對他們進展,樂見其成。五句話題,三句帶到馮時恩。
白瑛如坐針氈,擰著姿勢,“林姨,我起早了,有點困,去買杯咖啡,您要嗎?”
林嫻姿從喜聞樂見裡撥出神,望見她眼下泛青,不禁道歉,“怪我早上睡熟,連城怕吵醒我,想喝什麼,讓黃秘書去吧。”
“不用。”白瑛搶先起身,“我口味怪,要求多,黃秘書記來記去麻煩,不勞動他。”
她前腳離開,林嫻姿又聊到新加坡情侶度假聖地,“那家度假酒店在半山腰,純木質結構,東南亞風情,連城泡不了溫泉,後山森林茶館,一小棟一小棟單獨茶室,出了名的氛圍聖地。”
馮時恩望一眼連城,饒有興趣,“我聽南省的朋友提過,連城以前會茶藝,愛插花,審美品位在圈子裡非常出名。”
林嫻姿笑眯眯拍連城手,意味深長,”你的喜好不僅媽媽知道,有心人也無比看重。”
連城靦腆垂頭。
林嫻姿還要張口,她忽然起身,“早上是我不對,我去陪她買咖啡。”
背影閃出貴賓室,像落荒而逃。
“小鴨子一樣,還面皮薄。”林嫻姿哈哈大笑,看向馮時恩,“是不是很可愛。”
馮時恩喉嚨含著笑,“可愛,但您還是別逗她了。”
林嫻姿不承認,“我逗了嗎?”
“逗了。”馮時恩站隊分明,“今天進展太快,您一句接一句就是想看她害羞。”
連城在咖啡店櫃檯前找到白瑛,她有板有眼當真在排隊。
連城走過去,白瑛做賊心虛,扯她胳膊,“我沒看蕭達,你確定梁朝肅會來機場?”
連城不好插隊,看了眼時間,拽她在隊尾重新排。
“不確定。”她歪頭,靠在白瑛肩膀,“我想傳達的意思已經傳達出去,他來,我面對面回應他一遍,不來,他也做不了什麼,就這樣吧。”
連城明白,錄音落進梁正手裡,梁朝肅即便來歐洲,兩人也最多平手,相互制衡,他調動不了梁氏,影響不了林嫻姿,看似大勢風光,不過岌岌可危,一線倒懸。
她接受馮時恩,往前走,他放手,皆大歡喜。還偏執,四年前分割沈黎川那一套,他如今也沒資本。
除了乖乖回國擺平危機,別無二選。等他在梁氏有了結果,莫家也塵埃落定。林嫻姿聯合兩家,勝出一籌,餘生他也沒有辦法。
比起上次乾巴巴的說服,再不會有時機比眼下,更恰當,再不會有言語比眼下,更具力量。
白瑛摸索手機,她把蕭達拖出黑名單,卻至今沒收到信息,抬頭在人來人往裡,搜尋可疑身影。
尋覓了許久,沒找到蕭達,卻看到林嫻姿和馮時恩。
她慌張扯連城,“林姨和馮時恩來了。”
話音未落,人群中忽然出現一個男人,滿頭大汗,截住林嫻姿。
連城認出是歐盟遠東醫藥專案的主官,不是不緊張關心,是被一隻手臂鎖住。
後背那一刻緊緊貼上沸意澎湃的胸膛,寬闊堅實的肌肉壁壘像加熱過頭的熨斗,隔著衣衫,炙烤她肌理。
連城記掛林嫻姿,怕她有變故。
那隻手像鋼筋鐵骨,銅牆鐵壁,她被勒的窒息,濃郁的,侵略性的威勢吞沒她。
“一點小事,對她有利。”
連城停止掙扎,順從退出咖啡館,機場廊道靠近貴賓室。
不知梁朝肅從何協調,他們在工作人員引導下,進入貴賓室旁空置的小隔間。
一進門,連城早有戒備,捂住唇,抗拒他明顯失控的侵佔。
“我決定接受馮時恩。”
男人托住她後腦勺的手掌也燙意明顯,隨著她一字一句,收緊發力,粗糲的繭子彷彿長滿尖刺的荊棘網,食指硌得她皮肉莫名發疼。
“我那天勸你的話,沒騙你,我已經有了新開始,也希望你能解脫。”
小隔間應該是員工休息室,靠近窗戶擺了兩張單人床,罩著防塵布,陽光透進窗戶,防塵布泛了焦黃。
像很舊以前,被人遺忘在這兒的廢棄物。
梁朝肅呼吸裹著瀕臨爆發的硝煙,“原因?”
他一隻手從後腦劃到她心臟,指尖指著,下壓,“是你發自內心願意和他發展嗎?”
連城握住他食指,那些疤痕橫在她掌紋,她覺得燙,嗓音含冰似得冷,“為什麼不。”
梁朝肅眉梢輕動,俯首望她眼睛,四分不信。“你提到他,眼裡沒有喜歡。”
連城堅持,“我不會在感情上胡來。”
梁朝肅嘴唇動了動,沒有血色,抿成一條繃直的、快要斷裂的線。
半晌,“那你喜歡他什麼?”
連城知道,梁朝肅以前忙於攬權奪勢,她喜好還能被瞞住,誤導,回國後,她成頭等項目,是放大鏡下的螞蟻,早一清二楚了。
現在舉例性格,人品,都是能證明問題
的標準答案。
但她想要更絕情,更狠毒,撕碎她,也撕碎梁朝肅,絕了錯過這個時機的任何可能。
“我喜歡他像沈黎川。”
梁朝肅神色驟變,咬緊牙根,連城感覺他手在細微的顫,那種如鯁在喉的尖刺,他終於不再耿耿於懷,卻被她翻出,一路開膛破肚,到心口。
“白瑛說我好像沒有愛過誰,這些年一直不曾再動心。”
她同他對視,“所以,我在醫院見了你之後,他們特別怕我心軟回頭,覺得我在無知無覺時對你有了感情。你敏銳,洞察人心,是不是也這麼認為。”
梁朝肅盯著她。
連城不否認,“你沒察覺錯。”
梁朝肅胸膛鼓凸,嗓音是鬆懈後的沙啞,“馮時恩不是沈黎川,他們風格相像,但本質不同。”
連城搖頭,“我沒把他當沈黎川替身,就像我沒把對你的感情錯認成愛,哥。”
這一刻,梁朝肅無所適從,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感受。
像渾身血液霎時抽空,心臟停止跳動,像在一座巨大迷宮,兜兜轉轉,百般求索,亮光閃現。
以為希望,原來是原點。
“你說過,再不會把我當兄長。”
連城眼瞳黑白分明,與四年每一天一樣。
他對她的堅持惱恨、無措、失控、發怒,她恐懼過,瑟縮過,從未混亂過。
“我也認為,我此生與你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