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依石 作品

第 44 章 狠手


 杜雲鏡對周圍投來的震驚、不屑的目光恍若未聞,他早就形成了一套自己的邏輯閉環,這樣的人是固執的,也是可笑的。

 “讓我猜一猜,接下來你是不是還要將我的好大哥一家單獨分出去?在我們從府城回來之前,你恐怕就做好了打算。我娘突然想去拔莊稼,是不是也有你的暗中鼓動?”

 事情到了這一步,杜雲鏡終於撕下了所有偽裝,肆意而癲狂的諷刺著族長。

 他將所有原因都推卸給了別人。

 族長握緊了手中的柺杖,他萬萬沒想到杜雲鏡會這麼說,這個人根本從根上就是壞的。

 寶仁取了族譜過來,怒氣衝衝地想與杜雲鏡理論,族長卻抬起柺杖攔住了他。

 杜雲鏡這種歪了心思的讀書人,尋常人是說不過的。但他們現在是在杜家村,杜雲鏡一家本就理虧,就算他耍破了嘴皮子也於事無補。

 族長怒即反笑道,“常言道升米恩鬥米仇,老朽活了這麼多年,居然一時忘了這個道理。杜雲鏡,我只告訴你,在你們一家的事情上,我從頭到尾都對得起杜氏一族族長的位置,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既然你說我早有預謀,那我不依你所言來辦,倒顯得不通情理了。你大哥一家三口在你們家過的是什麼日子,村裡的鄉親們都看得清楚。如果讓他們再跟著你們一起受罰離村,我這個族長未免太不公正了些。”

 “情歸情,理歸理。親兄弟也要明算賬,雲湖一家依舊是我們杜家村的人。趙氏、福寶、還有你這樣的黑心種子,還是儘早離去吧。”

 族長讓寶仁打開族譜,轉頭看向一直唯唯諾諾默不作聲的杜寶泉。

 “寶泉,你們家怎麼分家?你先吧。”族長直接把分家定成了事實。

 杜寶泉張開口顫顫巍巍地問,“族長、族長,您真的要我們分家,要趕我們走?”

 “趙氏是做錯了事,但她不過是一時糊塗,福寶更是個孩子,您……”

 族長打斷了杜寶泉的話,“鄉間剛會走路的孩子都明白莊稼的珍貴,福寶還是個孩子?他已經十歲了,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年紀。村裡還有哪個孩子像他一樣,被慣得無法無天,四處害人?”

 “至於趙氏,我已經給過她許多機會,她一時糊塗的次數未免太多了。難道村裡要為她這無數次的一時糊塗,承擔無盡的風險和損失嗎?”

 族長看著至今仍不反思自家的問題,只想著求情的杜寶泉,眼中滿滿都是失望。

 “寶泉,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在這些事上一點錯都沒有?”

 杜寶泉愣了一下,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幹,怎麼會有錯?

 族長揚起了聲音,是說給杜寶泉聽,也是警告村子裡的其他人。

 “你是家中長者,是趙氏的丈夫,是杜雲鏡和福寶的父親,本該教導和約束他們。可你卻一直沒有作為,放任他們,在他們行惡事的時候,閉口不言享受著這些惡事帶來的好處,真出了事又覺得自己十分無辜,還來替他們求情。”

 “你們家這麼多年一直長幼無序,繼母不

 慈,大兒子一家受盡欺負,二兒子與三兒子又被教的心胸狹隘、罔顧法紀,你真的覺得這其中沒有自己的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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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族長的這一大通長篇大論說的杜寶泉啞口無言,求情的話再也沒臉說出口了,村裡那些家中也有類似苗頭的人也紛紛反思了起來。()?()

 “既然你不說,分家的事就由我話。()?()

 “你們家一共有八畝水地十畝旱地,這些地一直都是雲湖夫妻起早貪黑地照顧的,除此之外他身為長子,也應當多分一些。這次分家雲湖分走五畝水地和五畝旱地,餘下的地杜雲鏡和福寶平分。”

 “你們此後不再是杜家村的人,村裡的房子自然也歸雲湖,長子繼承祖宅,同樣理所應當。”

 族長分完地和房子,還沒有說完。

 “這些年杜雲鏡一直在縣裡讀書,每月都要花許多錢,卻一文不掙,他用的錢都是雲湖夫妻攢下來的,他犯錯被分出杜家族譜,此後與雲湖不再是兄弟,這錢也該補償給雲湖夫妻。”

 “我想他現在也拿不出現錢來,索性就把他分到的地抵押給雲湖吧,一次性還清了欠賬,以後便兩不相干了。”

 族長說完之後不容別人質疑,直接吩咐道,“把桌子和筆墨搬過來,我來寫分家文書。”

 院中圍觀的村民們暗暗嘖舌,族長的這個分法,簡直是要杜雲鏡淨身出戶啊。

 這麼算下來,雲湖一家將分到六畝半的水地和七畝半的旱地,還繼承了祖宅。福寶有一畝半的水地和兩畝半的旱地,而杜雲鏡什麼都沒有分到。

 除族之後,他們不能繼續留在杜家村,只能到別處去生活,這些地賣出去能有個三四兩銀子就不錯了。

 杜寶泉、趙氏、杜雲鏡、李故兒、加上福寶這一大家子人,沒吃沒穿,也沒有地種、沒地方住,拿著這麼一點銀子,怎麼可能夠生活的?

 族長原本的分家設想,估計沒有這麼絕對。

 今晚趙氏和福寶拔莊稼的舉動,徹底激怒了他,杜雲鏡的真嘴臉也讓他不再留任何情面,最後才決定將趙氏等人毫不留情的掃地出門。

 被單獨分出什麼做什麼。

 他既開心自己一家以後迎來了新生活,又為父親等人擔憂,長年累月的孝道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雲湖猶豫了許久,鼓起勇氣想張嘴說幾句話,比如多分一點東西給父親帶走,卻被妻子魏榴花狠狠地從腰上掐了一把。

 他轉頭看著妻子淚光瑩瑩的眼睛和緊張又憤怒的臉,沉默半晌後,最終什麼都沒說,煎熬地任憑父親等人用吃人般的目光瞪著自己。

 如果是其他事情,他或許還能求個情,但是拔莊稼這樣的大錯,他作為一個從土裡刨食的農民實在張不開口。

 族長寫好了分家文書,讓人拉著杜寶泉,杜雲鏡和福寶按了手印。

 杜雲鏡想發瘋掙扎,膝蓋突然被一塊角度極為刁鑽的石子擊中,直接跪在了地上。那雙乾淨的從不曾

 幹過農活的讀書人的手被粗暴拉起()?(),

 蘸上紅泥()?(),

 狠狠摁在了文書上。

 族長抬起紅筆?[(.)]???.の.の?()?(),

 將這些人的名字從族譜上一一劃掉()?(),

 自此之後,杜寶泉和他的二兒子、三兒子便與杜家村沒有關係了。

 把分家除族的正事全部辦完之後,族長疲憊的長嘆了口氣,揮了揮柺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