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投資你
回去的路上,杜雲瑟一個人挑了兩桶水,秋華年插不上手,只能空手跟在旁邊。
在小河邊,他們遇上了胡秋燕與村裡的一些婦女和哥兒,都是拿著水桶來取水的。
“華哥兒終於享福了,不用再自己一桶一桶往家裡提水了。”
“怎麼雲瑟出來擔水,你也要跟著啊?”
面對這些調侃,秋華年臉皮變得有些薄,嘴裡對付了兩句,拽著杜雲瑟的衣角飛快走了。
看著兩人的背影,一個嫁人多年的哥兒笑道,“這拉拉扯扯的樣子,到底是剛見面的年輕人。”
“華哥兒命好啊,聽寶仁家的說,昨天竟是一位七品的武官陪雲瑟回來的,咱們縣太爺都才七品呢!”
“就算不能科舉,憑這些關係,也能找個不錯的營生了。”
“而且雲瑟出息了也沒忘本,是知道疼人的,不然他雙手一撂啥都不幹,華哥兒就更辛苦了。”
“我家要是有華哥兒這麼漂亮能幹還性子好的哥兒,我也疼他。”
和胡秋燕關係好的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打趣著,有些曾經說過風涼話的人臉上就不自在了。
“故姐兒,你把桶往上抬點,別弄渾了水,我們都還要取水呢!”
被叫做故姐兒的年輕姑娘聞言慌忙擺弄了幾下水桶,裝了半桶水就跑了。
“故姐兒這是怎麼了?”
“我記得雲瑟老師下獄的事,我最早是從她嘴裡聽到的,難道是亂說閒話看見雲瑟回來慌了?”
胡秋燕聞言心頭一動,記起秋華年之前拜託自己的事情。
“故姐兒一個。
故姐兒的娘是杜家村嫁出去的姑娘,去年過世了,故姐兒在家裡待不下去,只能來杜家村投奔舅舅杜寶泉。
聽胡秋燕這麼說,其他人想了一下也覺得不對勁,“按理說,咱們哪裡懂什麼下獄,什麼前程的事情,眼睛更看不到京城裡去。”
“難道是華哥兒自己說的?”
“華哥兒犯得著給別人露短嗎?他和故姐兒也不熟。”
“這可就怪了,故姐兒是從哪知道這些的,她和村裡人都不怎麼熟,也沒見過外面人啊。”
胡秋燕聽著聽著,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可能,“寶泉家的雲鏡,前陣子是不是從縣學回村待了幾天?”
這話一出,大家都噤聲了。杜寶泉家是村裡數一數二的人家,趙氏不是好相與的,在背後議論她最得意的兒子,一定會被她記恨上,他們很多人春耕時還想租他家的騾子用呢。
胡秋燕也不再說這事,卻暗暗記下,打算回頭私底下告訴秋華年。
……
回到家裡後,杜雲瑟往缸裡添水,秋華年則開始燒火做早飯。
九九和春生醒來後,沒有昨天初見時那麼拘謹了,圍著杜雲瑟問外面的事情,杜雲瑟耐心地一句一句地回答。
早餐秋華年做了玉米麵糊,煮了四個雞蛋,自從他來後,家裡的雞蛋就再沒賣過,全留著自己吃。
現在兩隻成雞每天都能下一個蛋,新買的兩隻半大母雞再過一個多月也能開始下蛋了,到時候每人每天都能有一顆雞蛋。
佐餐的小吃秋華年切了一碟小鹹菜,抓了一碟豆腐乾,簡單的農家早餐所有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吃過飯後,杜雲瑟主動去刷洗鍋碗,秋華年在庫房收拾了一陣子,拎著一隻籃子出來遞給他。
“裡面是香火和祭品,你先去爹孃墳上看看,我和兩個孩子下午再一起去。”
今日是清明,所有人都忙著上墳祭祖,秋華年不打算去鎮上賣糖。
杜雲瑟看著秋華年,眸光閃動。華哥兒知道自己有話想單獨和父母說,才善解人意地做了這個安排。
他低頭看籃子,裡面除了吳深昨天買的東西,還整整齊齊擺著紙錢、線香、高粱飴、豆腐乾等東西。
“快去吧,中午回家吃飯。”秋華年推了杜雲瑟一把。
杜雲瑟循著記憶來到父親墳前,母親的新墳就立在旁邊,他看著這兩座挨在一起的墳墓鼻子一酸,跪下襬好祭品。
子欲養而親不待,再也沒有什麼時候能比此刻更領悟到這句話中的無奈與悔恨了。
杜雲瑟靜靜跪在墳前,天上不知何時又下起了濛濛細雨,他恍若未覺,依舊一動不動,髮梢與肩頭漸漸染上溼意。
不知過了多久,杜雲瑟聽到身後小路上傳來腳步聲,他轉頭看去,秋華年舉著一把破了洞的油紙傘落入他眼中。
秋華年上前把傘舉在杜雲瑟頭頂,伸手拉他,“我看外面下雨了,過來給你送傘。起來回去吧,當心淋雨得了傷寒,我可買不起藥。”
杜雲瑟順著他的力道起身,開口嗓音沙啞,“不會那麼容易傷寒的。”
他彎腰收拾了祭品籃子,接過秋華年手裡的傘,將傘面完整的那邊調整向秋華年,傾斜傘柄把秋華年牢牢遮住。
華哥兒才是,身子看上去柔弱,千萬不能因為給他送傘得了傷寒。
秋華年抬眸看了一眼完全傾斜向自己的傘,沒有說話,心中莫名感到脹脹的。
兩人在雨中共撐一把傘回到家,因為下雨,露天灶臺不好用,秋華年只能蒸了點麵筋讓大家對付一頓。
九九和春生在外面屋簷下接雨玩,杜雲瑟走到書箱旁取出一個布包,主動交到秋華年手上。
“我在京中沒有攢下什麼錢,這是我出京時友人們一起湊的路費,一共五兩多一點,都交給你來安排。”
秋華年接過卻沒有打開,“你就不怕我拿著銀子不給你花?”
“你把家裡安排的特別好,這些合該給你。”杜雲瑟道。
秋華年挑眉,轉而一笑,“那我就收下了,以後賺了錢別忘了繼續上交。”
杜雲瑟果真點了點頭,秋華年垂眸笑了聲,索性從杜雲瑟的書箱裡找出紙筆,研磨墨水,打算列一個單子。
“我這些天賣糖賺了一兩多銀子,畫畫賺了四兩八錢,存下來的有六兩,家中本來有二兩銀子,加上你這五兩多,整錢一共有十三兩。”
秋華年在紙上寫下十三兩白銀,一時有些感慨。
穿越來十幾天後,這個家已經從一貧如洗進化到小有存款,不枉他起早貪黑努力了這麼多天。
雖然離買馬、修房子還很遙遠,杜雲瑟讀書科舉也是個花銀子的無底洞,但至少能看見希望了。
秋華年說,“我每天都要去鎮上賣糖,不能一直麻煩寶仁叔,馬上就要春耕了,家裡人手少,借騾子也不方便,我想先買一頭青花騾子,既能耕地,又能代步。”
杜雲瑟點頭,“都聽你的。”
秋華年在紙上寫下“青花騾子一頭七兩”的字樣。
“天氣就要熱了,家裡每人都得做一套新衣服,還有被子和褥子裡的棉花也得換了。”
杜雲瑟沒有反對,秋華年又寫下“棉布兩匹八百文、棉花十斤一兩八錢”。
接下來,考慮今年春耕自己想種些不一樣的東西,秋華年又留了四百文的餘量,用來買種子和其他東西。
這一下子就規劃掉了十兩銀子,還剩下三兩,秋華年對杜雲瑟說,“剩下這些留著你讀書用,想買什麼和我說,錢不夠的話我再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