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橙 作品

第 89 章 籠(第3頁)

 賀靜生正在清洗著調酒用具。水聲嘩啦啦的。

 他聞言,側頭看她,洗耳恭聽的表情,“嗯?()?()”

 沈薔意眉眼彎彎:“就叫相依為命吧。()?()”

 賀靜生很認可地點了點頭:“不錯。?()_[(.)]???_?_??()?()”

 “我機智吧?”沈薔意洋洋得意地笑起來。

 “非常。”賀靜生配合。神情真誠。

 沈薔意傲嬌又俏皮地鼓起一側腮幫,繼續喝這杯“相依為命”。

 一提起“相依為命”,自然就想到了那首叫《相依為命》的歌。

 沈薔意又心血來潮:“你會唱歌嗎?能不能給我唱一下這首歌?”

 這麼一問,賀靜生嘖了聲:“唱歌還真難為我了。”

 “喲。”沈薔意就跟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樣,終於找到了突破口,興奮了起來,“終於有你不會的了?”

 她故意嘀咕:“我還以為你全能選手呢。”

 “那你會嗎?”賀靜生從容應對,虛心請教:“教教我?”

 沈薔意唇角的笑容頓時一僵,連同表情都隨之凝固了幾分。

 別看她是個藝術生,實際上除了跳舞之外,她一點藝術細胞都沒有,天生五音不全,唱歌跑調到連原唱估計都聽不出來。

 她自覺給自己挖了個坑,乾咳一聲,埋下頭默不作聲地繼續喝酒了。

 緊接著,就聽見賀靜生的輕笑聲。

 其實光聽,這笑聲也聽不出別的什麼含義,可偏偏是在這時候發出來,那不就是妥妥嘲笑?

 沈薔意抬起頭就氣勢洶洶朝他瞪過去。

 從她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他的側臉。

 他漫不經心地站著,正微垂著頭,慢條斯理地衝洗手中的擠壓器。唇角微勾,眉眼間是淡淡的笑意。

 吧檯裡的光線昏暗氤氳。

 他的側臉立體,鼻樑太過高挺,即便是低頭的動作,金絲眼鏡也沒有下滑分毫。只有掛在脖子上的鏡鏈在微微晃動著。

 他穿著很居家的羊毛衫,整個人顯得溫潤清雋,調酒時的動作從容又隨意。

 在她刻板印象裡,調酒師應該是帶著點痞氣的。

 他身上沒有痞匪氣,在斯文清貴的外形下,卻有一股張狂的野性感。

 來自他頸側的紋身。

 那個被蛇纏繞的“靜”字。

 賀靜生的身上總有一種矛盾的神秘的吸引力,總是吸引著別人情不自禁想要探索更多。

 她也終於發現了可以更多瞭解他的切入點,於是她好奇地問:“為什麼你要紋那個字?是來自你的名字嗎?”

 賀靜生沖洗著調酒用品上的泡沫,點頭:“是。”

 “這個字”沈薔意小心翼翼地試探,“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

 “我的名字,是我養父給我取的。”賀靜生強調,“第一個養父。”

 沈薔意全神貫注地看著他,等待著下文。

 賀靜生洗好了調酒用

 具()?(),

 之後又去拿了一顆蘋果()?(),

 洗乾淨後不緊不慢地削皮()?(),

 而後淡淡開口?[(.)]???.の.の?()?(),

 繼續說道:“靜生,靜能生慧。同時我養父也希望我能平靜安穩地過完這一生。”

 只可惜,他這一生註定沒辦法平靜。

 細看前三十年人生,他的確經歷了太多。

 在去香港前,每天為生計奔波,在去香港後,又每天困於明爭暗鬥中,步步為營度日。

 他之所以紋下這個字,並不是試圖想完成養父的夙願,去過平靜的生活。而是想時時刻刻提醒他自己,無論何時何地,凡事都要沉心靜氣應對。

 他的處境已然不同,只有足夠沉得住氣,才能為自己謀得一番天地。

 就如同養父給他取名的初衷。

 靜能生慧。

 沈薔意聽完,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原來他的名字還有這樣的典故和這樣特殊的含義。

 同時又很好奇他的第一個養父。一定是個非常非常好的人。

 他對賀靜生的影響很大。

 “那條蛇嗎?”沈薔意繼續問,“為什麼要紋一條蛇在上面。”

 紋得那麼生動真實,怪….嚇人的。

 她第一次見他的紋身就被嚇倒了。

 不過這話,沈薔意沒說。

 緊接著,聽到了賀靜生的回答:“因為蛇代表著,蛻皮重生。”

 沈薔意微怔。

 原來是這個寓意。

 幸好剛才沒說她被他脖子上的蛇嚇到這句話。

 更奇怪的是,他這麼一解釋,她竟然瞬間不覺得可怕了。

 “那你呢?”賀靜生削好了蘋果皮,切成一小塊,放進了瓷盤中,推到沈薔意麵前,順勢問道:“你的‘依依’,有什麼特殊含義?”

 “其實我的原名叫沈薔依。”提到這個話題,沈薔意的神色落寞了幾分,她攪動著杯中的冰塊,“記得嗎?我跟你說過,我不喜歡薔薇花。就是因為這個名字。”

 “依是依靠的意思,薔薇花是需要依靠外力支柱才能開得旺盛,我不想做薔薇花。”她垂下眼,“我爸媽在我初中就離婚了,我就像個皮球一樣被他們踢來踢去。”

 “我不想做薔薇花,需要依靠外力才能生存。我不靠他們也能過得很好。”她重複著這一句。而後又說,“所以我改了名字。”

 說到這兒,她又一下笑出來,眉眼彎彎的,“其實現在這個‘意’也沒什麼特殊含義啦,我也不是那麼文藝的人,想不出什麼有底蘊的名字,所以就改了個同音不同字的。”

 原生家庭的痛早就變成了陳年的傷疤,就算傷疤不會褪去,但也已經不會再痛了,所以她低落的情緒很快便一閃而過。

 沈薔意重新抬起頭看向賀靜生,臉上帶著明媚笑意,“依依是我奶奶給我起的小名,雖然我不喜歡名字裡的‘依’,可是單獨拎出來的話,這麼叫我,我就會有一種親切感。”

 賀靜生站在她面前,即便兩人之間隔著吧檯,可距離還是很近。

 他盯著她,什麼都沒說,只叫她:“依依。”

 沈薔意的笑容如同湖面的漣漪盪漾開?@?@??()?(),

 “.嗯。”

 “依依。”他又叫。

 “嗯。”

 “依依。”

 “嗯!”

 “依依。”

 “你好煩啊。”沈薔意笑著罵他()?(),

 “不準再叫了!”

 她嬌哼著瞪他一眼()?(),

 然後繼續咬著吸管喝酒。

 “別光顧著喝酒。”賀靜生將果盤往她面前推得更近了點()?(),

 “吃點水果。”

 賀靜生說話的時候,她恰好已經把杯中的最後一點酒喝光了,吸管中發出呲呲呲的空蕩聲。

 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我還想喝,你再給我調一杯吧!”

 “不行。”賀靜生果斷拒絕,“會喝醉的,第二天頭難受。”

 “我現在什麼感覺都沒有啊。”

 沈薔意眯起眼睛,拇指和食指並在一起,和他打著商量,“就再一點點。”

 “不行。”他還是這個回答,完全不會因為她的撒嬌而動搖。

 已然又恢復往常說一不二的強勢態度。

 他本來調酒的時候就將龍舌蘭和葡萄酒加得少,就是怕她貪杯喝醉。

 沈薔意喪氣又失望地撅起嘴巴。還是用吸管攪動著冰塊,杯中沒有了液體,冰塊撞擊的聲音格外清脆,她攪得快,聲音更密,彰顯出她此刻的不滿。

 “吃蘋果。”賀靜生用牙籤戳了一塊遞到她唇邊。

 她的反骨又開始狂歡了,轉了下臉躲開:“不吃。”

 “怎麼跟個小孩子一樣。”賀靜生無奈地笑了笑,“是不是稍微不順你意,你還要鬧絕食?”

 “是啊,我還要一哭二鬧三上吊!”沈薔意雙臂環在胸前,那樣子可別提多囂張,抬起下巴挑釁般望向他,“

 你能怎麼樣我啊?”

 賀靜生沉默地看著她,對視幾秒後,他不動聲色地嘆了聲,神情凝重到顯得莊重,像宣誓似的:“那我只能隨你一起去了。”

 沈薔意在聽到他的回答後,這幅囂張狂妄的姿態保持了片刻,終於破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其實她並沒有生氣,也沒有為此賭氣,酒而已,喝不喝都無傷大雅。況且明天還有演出,她還是有點理智在身上的。

 她就是.單純想跟他鬧鬧脾氣。

 她知道這樣顯得很無理取鬧。

 可她知道賀靜生不會生她的氣,永遠都不會。

 以前她總是小心翼翼察言觀色,生怕做了令人不快的事情。

 除了過世的奶奶,沒有人會包容她這些小脾氣了。

 現在只有賀靜生會這麼包容她了。也只有他,才能做到這樣無條件地包容、縱容她。

 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恃寵而驕。

 講實話,感覺還不錯。

 賀靜生早看穿她那虛張聲勢的偽裝,狐狸尾巴都藏不嚴實,還敢在他面前擺弄她那三腳貓的功夫。

 “吃蘋果。”賀靜生再一次用牙籤戳起一塊蘋果遞到她嘴邊,“酒後吃點水果對分解酒精能起到一定的輔助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