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籠

 賀靜生重新回到後臺,化妝工作間不分男女，大家都可以使用，有幾個化妝工作間連在一起,芭蕾舞演員陸陸續續進出，賀靜生沒在外面找到沈薔意,便隨便走到一間化妝工作間門口，往裡望了眼，看到沈薔意和kiki坐在最角落的一個化妝桌前。

 她們正在用手機拍照。化妝鏡上自帶一圈燈泡，暖黃的光照在人身上,顯得皮膚更加細膩。

 兩姐妹還沒換衣服，穿著華麗的演出服對著鏡子拍不同的pose。拍著拍著，還有其他同事也湊上去一起拍，一時歡聲笑語的。

 由於化妝間裡還有其他人,而且還都是女人，再加上她們玩得正高興,賀靜生不方便進去打擾,便就站在門口等。

 他往後退,退到牆邊，身體稍稍靠著牆，直直地望著人群中的沈薔意。

 她笑得很開心,不是往常那種客氣的微微笑,而是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唇角大幅度地上揚,唇角旁會出現小小的括弧，兩片薄薄的嘴唇是玫瑰色的,不知道在跟旁人說什麼,一張一合的,笑聲輕柔清脆。

 清泉般的氣質，卻又不屬於清冷那一卦，她純淨恬靜，笑起來溫柔又明媚。

 賀靜生看到她笑，還是會想之前那個問題。

 她從來沒有對他這麼笑過。

 不過這次卻一點也不計較。只要她不是對別的男人這樣笑。

 只覺得她好美。

 欣賞她的美，連等待都變成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不知道過去多久，她們終於結束拍照，賀靜生便站直身體，走上前去正準備敲門，誰知道沈薔意又拿起了一個拍立得，幾個人擠在一起，擺好pose拍了一張後，成片很快相機裡吐出來，沈薔意甩了兩下，結果有兩個人沒有入鏡，還有兩個人眼都沒睜開，這張照片算廢了。

 自己拍的話根本沒辦法將所有人都拍全，她下意識環視一圈化妝間，想找一個人幫她們拍一張。

 這一看，猝不及防和門口的賀靜生目光一撞。

 她的笑容頓了下。

 他什麼時候來的。

 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賀靜生的存在，立即拘謹起來，正要如鳥獸散般該幹嘛幹嘛去，不打擾兩人獨處。

 結果下一秒便看見沈薔意站起身，對她們輕聲說了一句“waitaminute”，然後拿著拍立得朝賀靜生小跑了過去。

 見她跑來，賀靜生便非常自然地張開手臂，雙手攫住她盈盈一握的細腰，低頭就想親，從剛才就想親得要命，想把她那張嘴親得像笑起來那樣合不攏。

 然而頭低下去，唇就要吻上去時，沈薔意的臉往旁邊一側，賀靜生本來以為她的開場白會是“這有好多人都在”，結果她開口第一句卻是：“你可以幫我個忙嗎？”

 雖然拒絕了他的吻，但她知道在別的地方找補，那就是在別人的視覺盲區，看不見的角度，天然泛粉的纖長指尖似有若無地劃過他光滑毫無褶皺的襯衫，勾住紐扣之間的縫隙，卻也不伸進去，就在外面若即若離地撥弄。

 “幫我拍張照片。”空出來的

 另隻手晃了晃拍立得。

 賀靜生垂眸看她的手指。

 明明她都沒碰到他皮膚半分()?()，

 卻在她勾住他衣衫的那一瞬間()?()，

 身體就能有起反應之勢。

 明知道她是有需求才會稍微流露出這撒嬌又溫順的模樣。

 只是讓他幫忙拍一張照片而已()?()，

 可賀靜生卻通過這小小的一件事莫名產生一種不太妙且不可控的預感。

 他不喜歡任何不可控的事物。

 可此時此刻?()?[(．)]??&?&??()?()，

 即便自己連一點甜頭都還沒嚐到，還是會因為她稍微的示好而不受控制地心生欣愉。

 無法拒絕，無法控制。

 大腦的多巴胺瘋狂分泌。

 哪怕她提出什麼要求都可以。

 賀靜生不易察覺嘆了聲，掩飾下所有情緒，接下她手中的拍立得，淡聲問：“這怎麼用？”

 沈薔意見他答應立馬揚起微笑，低下頭，手在拍立得上指了指，一一介紹道：“這是快門，這是鏡頭，這是取景器。”

 賀靜生沒聽她講，目光全落在她身上。看她微垂的眼睫，看她快要觸到他手背的小巧鼻尖，薄薄淺淺的呼吸撫過他的肌膚，看她一邊說話一邊上揚的唇角。

 “很簡單的。謝謝啦。”

 沈薔意說著就要跑開，卻被他一把握住手腕攥回。

 她抬眼，和他四目相對。

 賀靜生的目光變得越發深諳：“這是你第一次對我笑。”

 雖然不是因為他。

 不說還好，一這麼說，沈薔意無意識上揚的唇角就立馬收斂，尷尬得目光閃躲，撓撓後頸：“是嗎？”

 沒想到他記得這麼仔細，她難道真沒對他笑過嗎？

 賀靜生低笑了聲，鬆開她的手腕，打趣般的口吻：“拍個照能讓你對我笑，那看來我得多給你拍兩張。”

 沈薔意莫名臉一燙，什麼都沒說。

 畢竟這麼多人都在場，也不敢耽擱，轉身跑回去。

 果不其然，其他人都齊刷刷盯著他們看，在看見賀靜生拿著拍立得時，驚訝得面面相覷。

 沒想到竟然發展成大佬親自給她們拍照，在所有人眼裡，他們兩人有著無法跨越的差距。本以為兩人的關係，註定了他就是壓迫的那一方，可出乎意料的是，沈薔意使喚人倒是使喚得如魚得水，遊刃有餘。

 而賀靜生，毫無半分怨言。

 賀靜生走進化妝間，舉起拍立得，遞到眼前看了看取景器，不得不說，就算他不近視也很難從這個取景器裡看清周遭事物。

 他蹙起眉，一臉凝重嚴肅的樣子，莫名惹人發笑。一個高大正經西裝革履的男人，手裡拿著玩具一樣的拍立得，反差感極大。

 沈薔意強忍著笑意，招呼好大家擺好pose。

 其他人明顯拘謹極了，面對賀靜生，壓力山大，一點都放不開，渾身僵硬。

 賀靜生又湊近取景器，透過金絲眼鏡，虛著眼睛仔細看了看，然後按下快門。

 照片吐出來，沈薔意跑來接過照片，看了看，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沒有任何差錯。

 “謝謝。”()?()

 沈薔意再次道謝。()?()

 “跟別人都拍了，”賀靜生低頭與她一起看照片，盯著照片中的她，語調悠悠散散，問得隨意：“不跟我拍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