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橙 作品

第 12 章 籠(第2頁)

 “不用您送,我自己可以回去,謝謝您的好意。”

 沈薔意說,“我要換衣服了,您能迴避嗎?”

 提到換衣服就又不得不想起文胸想一次就社死到恨不得逃離地球。

 賀靜生卻面色如常,頷首:“請便。”

 他不緊不慢走出了更衣室。還十分貼心地替她關上了門。——

 今晚好像過得格外跌宕起伏,她身心疲倦。最後還是老老實實換了衣服,準備回宿舍,早點休息養精蓄銳。

 離開時看到那杯熱可可,她沒有拿。

 她提前叫了uber,不慌不忙地走出歌劇院。

 結果發現賀靜生並沒有離開,他的車就停在了歌劇院門口。

 此刻,後座車窗全然降下,他坐在車內。見她出來,便側頭睇來深沉目光。

 夜色濃稠,路燈昏暗。

 他們隔著靜默的空氣,目光遙遙相撞。

 沈薔意忽然想起第一次見他那天,他也是坐在車裡,用這樣諱莫如深的眼神看著她。

 他極具侵略性的眼神讓沈薔意有些無措心慌,攥緊帆布包帶子,低著頭,強裝鎮定往外走。

 幸好uber司機的電話及時打來拯救她,接聽過後,又等了一會兒,終於坐上車離開。

 賀靜生的車還停在原地。副駕駛的陳家山默默記下沈薔意乘坐的車的車牌,回過頭,問道:“生哥,回莊園嗎?”

 “嗯。”

 他闔上眼。

 司機啟動車子,掉頭離開。

 車窗緊閉,隔音效果太強,車內針落有聲。

 跟在賀靜生身邊久了,即便賀靜生面無表情,什麼都不用說,陳家山也能輕而易舉辨別出賀靜生的心情。

 賀靜生現在心情貌似很好。

 雖然在二十分鐘前,陳家山收到了賀靜生髮來的一條難掩不耐的信息:【兩分鐘,把礙眼的垃圾清理出去。】

 這時,是賀靜生的聲音打破了這靜謐,他問:“還有幾天回香港?”

 陳家山說:“三天。”

 賀靜生又沉默。

 慵懶窩進椅背,雙腿交疊,還是闔著眼。骨節分明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輕敲著膝蓋。

 三天。

 看來,得加快進度了。——

 沈薔意回到宿舍,kiki今晚沒有和家人視頻,而是在客廳吃宵夜看劇。

 見沈薔意回來,還邀請她一起吃。

 沈薔意的確是有點餓了,於是便沒拒絕,不過沒有吃高熱量的食物,只吃了點三文魚水果沙拉。

 別看kiki是個歐洲女孩兒,但常混韓圈,追愛豆,看韓劇。痴迷得不得了。

 這會兒正在看一部才上沒多久的韓國愛情奇幻劇。

 沈薔意也跟著一起看,不得不說,韓劇的氛圍感拿捏得就是牛逼。

 正當看得入神時,門鈴突然響了。

 沈薔意立馬去開門。

 “hedy?”

 門口站著hedy,而hedy的旁邊是好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手上提著醫藥箱,甚至還有一些醫用設備。

 陣仗很大。

 沈薔意一臉懵逼。

 hedy走進你身體不舒服,這些是賀先生叫來的醫生。”

 幾名醫生也進來,一一自我介紹。

 什麼營養科,內科,骨科

 “.”

 要不要這麼誇張。

 接下來沈薔意就像被擺佈的布偶,被他們挨個兒檢查。

 營養科醫生說她體重過瘦,但職業原因需要保持身材,所以給她制定了一個非常健康的食譜,內科醫生檢查了她的感冒,嗓子發癢咳嗽,還用霧化設備給她進行霧化,至於骨科醫生,端著她的腳,仔細檢查了一番她的傷口。

 然後無比細緻地替她處理今晚被足尖鞋磨破皮的地方。

 醫生是個女人,也是個中國人。

 她說:“賀先生說了,腳是芭蕾舞者的靈魂,也是財富,應當好好愛護。”

 沈薔意怔了怔。——

 昨晚折騰了許久,不過效果真的立竿見影,頭不痛了,嗓子也不癢不咳嗽了。

 她一夜無夢,睡到鬧鐘響。

 一整晚養精蓄銳,今天格外精神,充滿了幹勁兒。

 她起床去洗漱。

 剛從洗手間出來就聽到手機在響,微信電話的聲音。

 她走過去拿起一看,是高俞林。

 猶疑了幾秒,接聽,“喂?”

 “乖乖,我買了今天上午的機票回北城。”高俞林語氣有點焦急,“你的visa卡我來不及給你送過去了,我放在酒店前臺,你自己去拿一下可以嗎?”

 沈薔意有點懵:“這麼著急?出什麼事兒了嗎?”

 他暴躁起了我在英國,他也必須讓我回去,催命一樣。就是個神經病,選了他當導師我真倒了八輩子血黴,項目多得要命,事兒也多得要命,整天就知道找茬兒挑刺兒,”

 像是越說越煩,“整急了我還真撂挑子不幹了,誰愛幹誰幹吧,反正我又不是沒退路,硅谷大廠還等著我呢。”

 聽著他的這番話,沈薔意心中不安,又莫名有了那種不太妙的預感。

 作者有話要說

 紅包繼續~

 這章信息量蠻大的不知道大家get到沒有,其次高可能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死亡”倒計時~

 嗚嗚嗚大家多多留言,愛看!!!

 這個練功房是劇院裡最小的一個,大家都不怎麼來,沈薔意一個人練舞的時候喜歡安靜,所以經常來這兒。更衣室裡基本只有她的物品,她換了衣服亂扔也無所謂。

 帶賀靜生進來時也沒想那麼多。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社死。

 只見自己火箭一般的速度衝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起自己的貼身衣物,藏到身後。準備悄無聲息地溜出去。

 沈薔意沒穿鞋,踩在地板上,輕飄飄的沒有一絲聲音。可在她出現的那一刻,賀靜生便已然察覺。

 仍舊沒抬頭,繼續翻著眼前的相冊,像是仔仔細細欣賞著,沒有錯過每一張。

 “可以看嗎?”他非常有涵養地問道。

 沈薔意腳步一頓,內心吐槽。

 你看都看了,現在又問是什麼意思?走個紳士流程嗎?

 那是一本記錄她的芭蕾舞之路的相冊。

 第一次學芭蕾,第一次參加比賽,第一次參加演出。

 積攢了很厚一本。

 上次演完《睡美人》同事拍了幾張照片,於是她便將相冊帶來了。

 “可以!”

 沈薔意背過身慢慢往外挪,這種情況只能點頭,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您看吧!”

 賀靜生沉默。

 沈薔意趁此機會迅速跑出去,將貼身衣服放進了她的帆布包。

 她知道,既然賀靜生看見了相冊,那肯定也看到了她的文胸。她都不敢想象那畫面,無語又頭疼地閉了閉眼睛。

 高俞林走了,還要應付另一個大麻煩。相比高俞林,賀靜生才是更棘手的。

 關鍵這個大麻煩身份還尊貴無比,得罪不起。

 又是好幾次深呼吸,做好一番心理建設,在心裡組織好讓他離開的話術後,這才再一次走進去。

 賀靜生還在看相冊。

 只不過翻篇的動作忽而一頓,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其中一張照片,問:“這時候你多大?”

 沈薔意走過去看了眼。

 照片裡的她,穿著一條白色娃娃領長袖收腰連衣裙,腳上一雙白色帆布鞋,扎著側邊麻花辮,綁辮子的髮圈是薑黃色的。

 她站在舞蹈教室門口,手捧著一束包好的小向日葵。

 “17歲。”

 沈薔意毫不猶豫答道。

 她對這張照片,印象很深刻。瑞士的國際芭蕾舞大賽她通過選拔成功入圍了,當時她接到老師的電話都要高興瘋了。

 她記得很清楚,那天下著小雨,她就那麼冒著雨跑回了學校,老師還送了她一束向日葵。

 賀靜生盯著這張照片,久久沒有眨眼。

 眸色倏爾變得幽邃。

 照片裡,她的頭髮蓬鬆而凌亂,幾縷碎髮貼在臉頰,很明顯能看出她頭髮與衣服的溼潤。

 不過她笑得很開心,眉眼彎彎,圓圓的杏眼明亮如繁星,露出了潔白整齊的牙齒。臉上很乾淨,沒有任何妝容,非常飽滿,肉嘟嘟的嬰兒肥未褪去,純潔美好,稚嫩青澀,元氣少女感濃烈。

 他的指腹情不自禁觸上照片中的臉,若有所思地輕點。

 原來那天的她,才17歲。

 沈薔意看了賀靜生一眼,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麼。

 也不想去猜。

 她張了張嘴,正準備說組織好的趕客話術,賀靜生就又隨手指了指那一整頁其他的照片,“那這些?”

 “都是17歲的時候。”

 沈薔意答。

 17歲那一年對她來說,是不平凡的一年。她去了瑞士,參加國際比賽,拿到了金獎。並且以全額獎學金來到倫敦進修。

 所以那一年的照片,每一張都意義非凡。

 賀靜生看著其中一張她站在國際大賽的舞臺上手拿著獲獎證書的照片,認可又十分讚賞般的抬了抬下頜。

 “沈小姐如此優秀,”賀靜生又慢悠悠翻了一頁,語調也漫不經心極了,“你的男友應該清楚以你的條件自然少不了追求者,如果連這一點都接受不了,這樣的人,貌似連進單選題選項的資格,都沒有。”

 他一字一頓,“沈小姐是不是可以考慮換個人了。”

 沈薔意知道,賀靜生這話的潛臺詞。

 無非又是圍繞著讓他躲更衣室這件事來當話柄,

 沈薔意大概已經應對如流:“換不換人,這是我的事情,賀先生管不著。”

 “看來對於剛才這種狀況,沈小姐處理起來已經非常得心應手了。”賀靜生不勝在意地挑了下眉,不見嘲諷,但帶著點揶揄的意思。

 輕描淡寫一句話倒讓沈薔意又嗆了一下。

 因為幾乎一瞬間就又想到了他所說的“偷情”,很快便反應過來,他難道這話是在內涵她經常偷情??

 是吧是吧?她沒理解錯吧?

 沈薔意感覺血液一瞬間躥到了腦門兒,臉都憋紅了。

 氣急之下,她竟然也不管對方身份尊不尊貴,直接懟過去一句:“你才得心應手呢!”

 然後她走過去,一把奪過他正在翻閱的相冊。

 賀靜生原本打算翻頁的手頓了在半空中。

 她這舉動來得太突然,炸毛也毫無徵兆。

 賀靜生有片刻的怔愣。

 他側頭看過去,沈薔意氣得臉紅撲撲的,本來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圓,瞳孔是淺淺的褐色,像玻璃球一樣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