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路血行(第2頁)
邵鳴謙揮手喝道:“你既有如此色膽,想來膽色也是過人!”
傅瀟聞言一怔,只覺得邵鳴謙話中有話。
果然,邵鳴謙突地拔劍喝道:“程無憶聽令!”
傅瀟急忙俯身道:“末將在!”
“本將軍給你半個時辰,若不能殺出一條通往南門的路,你也不必回來了!”
邵鳴謙一聲令下、其勢磅礴,緊接著又話鋒一轉:“在你回來之前,本將軍在,你的女兒便在!”
他微笑著看向夏逸,鄭重地說道:“這也是本將軍對夏先生的承諾!”
聞言,二皇子李建宇頓時面如土色——若非皇兄李建元與李雪娥這紈絝小姑執意要讓姜辰鋒與思緣一併上車,他豈會容得這兩個出身卑微的平民與他同駕?
此刻又聽邵鳴謙竟是不經他許可,便將這小姑娘與自己等同視之,更是怒不可遏。
若非如今兵兇戰危,他真恨不得當場治邵鳴謙一個大不敬之罪!
這時,只聽一聲馬嘶。
鄒京駕馬而歸,手上的一口寶劍已沾滿鮮血,而背上也插著一支斷箭。
他下馬直奔邵鳴謙身前,也顧不得什麼禮數,急聲道:“南門已被近半敵軍奪下,怕是走不通此門了!”
邵鳴謙回首眺北,沉聲道:“統阿軍的追兵即刻便要逼到此處,我們沒有時間再去繞路另走它門!”
言下之意便是——這南門,非走不可!
傅瀟不再說話,立時翻身上馬,從程春飛手上接過一杆長槍。
夏逸也找了一匹軍馬,趕上說道:“我與你同去!”
“夏兄弟若是要逞匹夫之勇,不妨算我一個!”
葉時蘭緊隨而上,淡淡道:“我這輩子殺人無數,上至達官貴胄,下至江湖草莽,唯獨還沒殺過草原上的蠻子!”
一旁,無得雙手合十、低頭碎念,細細一聽,原來是在不停唸叨罪過二字。
傅瀟動容道:“諸位,兩軍交鋒不比江湖廝殺,你們……”
夏逸凝聲道:“我重返京城就是為了帶思緣見你,在思緣醒來前,我絕不允許她的父親有損!”
葉時蘭淡淡道:“我已許久沒有殺人,今日手癢難耐,誰也不能阻我。”
無得嘆息道:“罪過罪過……”
見狀,傅瀟很能說什麼?
屍山血海。
大多數人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並不會有多少深刻感受——他們畢竟距離這四個字太遙遠。
或許他們明白這四個字的字面意思,也大概能夠想象那究竟是怎樣一幅畫面,但沒有經歷過戰場的人永遠無法深刻體會這四個字的沉重——沉重到彷彿每一個筆畫,都是由無數的鮮血書寫而成。
夏逸的面前已堆著一座屍山,這是他親手殺出一片屍山。
血海正在他的腳下,已浸透了他的鞋底,染紅他的布襪。
夏逸思量自己這一生殺過的人恐怕也沒有這半個時辰裡的一成多——在他的刀下,人命似已成了一種微不足道的東西。
他舉刀、揮刀——這簡單的動作,他已在短短半個時辰裡做了三百多次。
對付這些匈奴士兵,他確實用不著什麼高深的武功——那不過空費心力的牛刀殺雞之舉而已。
是以,他已開始麻木。
他的手臂已然麻木,甚至連心也已麻痺。
他忍不住看向傅瀟的背影——原來你這些年竟是這樣度過的。
傅瀟氣喘急促異常,彷彿要將這輩子的氣都在這一刻喘盡了。
那一身白甲已然殘破,手中的長槍一斷為二,手中的鈍劍也已是換過的第三柄。